盖昭华：德国妓院合法化的原因

发布时间：2014-03-01 作者：

    Felicitas女士在柏林Wilmersdorf区开了一家名叫Pssst的咖啡馆。咖啡馆和后院的旅馆住宿是相连的。由于公开声称这里从事性交易，1999年Wilmersdorf区政府取缔了这家咖啡馆的营业执照。此女老板愤而起诉区政府。2000年12月1日，她竟然打赢官司…… 



　　法兰克福的红灯区，自从德国2002年颁布卖淫法以来，妓院在德国彻底合法化。德国红灯区合法化后直接带来嫖妓价格的下降，在法兰克福，很多妓院打出25欧元的价格。

　　德国妓院合法化的内在原因，我认为，第一取决于德国社会老百姓观念的改变，第二取决于社会团体的结社自由。

　　第一，关于社会观念。为何在世界的大多数国家，开设妓院是违法的？其主要原因在于卖淫被视为违背公序良俗。而违背公序良俗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妓女和嫖客之间的服务合同是无效的（德国民法典138条）。

　　什么是公序良俗，有些事情是大家认可的，比如即便双方自愿，买卖婴儿的合同也被视为无效甚至违法。而有些事情，则不同国家有所不同，比如在德国，几乎没有哪个老人定期收到子女的养老金，但在中国，如果子女有不错工作却不给老人养老金，那么法庭多半会支持老人。

　　再举个例子，我爹妈来德国探亲，见到邻居7岁的孩子，孩子问我爸叫什么，我就无法给他翻译，因为这样会让我爸不高兴。洋人孙子辈的孩子喊自己的爷爷，经常是直呼其名。如果在中国，孩子这么叫，早就大耳瓜子上去了，这就是良俗的不同。

　　但是，要特别注意的是，有些公序良俗，会随着时间而慢慢改变。这个大家都有体会，我也就不多说。

　　现在说说德国妓院合法化的由来。事实上德国并不是2002年卖淫法出台后，卖淫才合法化的，早在1927年德国颁布抗击性病法后，就已经在法律上明确了卖淫合法，不过必须在警察的监管下。

　　但当时的法律又明确规定经营妓院是违法的。这就导致以前的妓女全是个体户，没有老板雇佣妓女的妓院存在。这里面的问题就出来了，虽然已经有法律规定卖淫不违法，但这种卖淫所导致的实际合同行为却又被宣布无效（因为违背公序良俗），这样就出现了一大堆社会问题，德国联邦法院和了半个多世纪的稀泥，直到1997年的Pssst 咖啡馆案件。

　　Felicitas女士在柏林Wilmersdorf区开了一家名叫Pssst的咖啡馆。咖啡馆和后院的旅馆住宿是相连的。由于公开声称这里从事性交易，1999年Wilmersdorf区政府取缔了这家咖啡馆的营业执照。区政府的理由是在咖啡馆里嫖客和妓女接头，然后到后院进行性交易，这违背公序良俗。

　　此女老板愤而起诉区政府。2000年12月1日，她竟然打赢官司。Maclean法官在判决中认为：社会对于卖淫的态度现在已经发生深刻的变化，在自愿的前提下，它和良俗是不矛盾的。后来法院公布的判决理由，并不只是聚焦于公序良俗这一价值，而是把自愿、融洽和自我决定的价值放置在核心位置。卖淫不违背公序良俗。

　　判决最后写道：谁要违背性工作者的意愿去保护她们的人格尊严，实际上正好冒犯了她们人格尊严笼罩下的自由。该判决后来被认为是2002年生效的《卖淫法》（Prostitutionsgesetz）的前奏。

　　第二，关于社会团体的结社自由。我多年前曾专门写过社会团体在一个国家中的重要作用，他是个人和政府之间的沟通桥梁，是润滑剂。个人的利益如何表达，在一个国家中不应该通过上访，而是通过加入不同的团体，形成合力才能有力量。事实上德国妓院的合法化，恰恰是性工作者们通过一次次的抗争得来的。

　　 德国有专门的性工作者自助组织，1985年甚至召开了全国妓女大会，以后一直在举办。1995年德国联邦政府第五次全国妇女部长会议（Gesamtenfrauenministerinnenkonferenz）通过决议，要求采取措施改善和提高性工作者的法律和社会地位。

　　1996年，妓女运动提出“时机成熟了”的口号，起草了一部《卖淫与其他营业活动在法律和社会上平等对待的法律草案》。联盟中的绿党接受了该法案，稍加修改就提交给联邦议会了。同期SPD也提交了自己的法案，要求废除卖淫有违善良风俗的主张。在红绿联合执政时期，《卖淫法》终获通过，直接导致妓院的合法化。



原文标题：从个体户到妓院，谈谈德国妓院合法化

（立法网  小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