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攻会上有一名“总指挥”,即预审处长孟昭珍;还有一位“领唱”,他是中文系教师。我虽然近视,却看得他清清楚楚的,至今记得他的模样,他的口音和神态,特别是他的所作所为,他那诡谲怪异和居心险恶……
当时浏阳的办案人员,比较实事求是地看问题,至少知道这件事情“油水”不多。但现在风云突变,我被解释为不仅有“解放一切牛鬼蛇神”的企图,还有“解放一切牛鬼蛇神”的行动——这“行动”便是写作《归来》。这书中全是“牛鬼蛇神”,又全获得了“解放”,甚至获得无尚...
即使在“文革”中,无论前期以各级“革委会人保组”和“公检法军管会”名义还是后期以各级人民法院名义发出的判刑布告,每一条判决都注明“依法”,包括对张志新烈士的死刑判决书……
“叛徒”是丁洁琼。那么,“特务”呢?“是朱尔同!”他们说。《归来》中的朱尔同,是苏冠兰和叶玉菡大学时代的同学,在艺术系学画;建国后成了画家,在一家刊物当美编,并一直与苏冠兰夫妇保持来往……
诗歌欣赏 :日子像花儿一样静静地散开(五首)
我多次写信给“主审官”,嘲笑他那满口错别字,说他只懂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我说,办这种案子,真是太难为你们了!但他们知难而进,坚持往下办。除了四出骚扰,迫害无辜,搜罗伪证,制造“教唆犯”外,也在“上层建筑”做文章,对《归来》本身进行“分析批判”……
前文谈到:“我的案子株连的人太多了,千千万万相识和不相识的人因此受迫害,被批斗,遭关押,受警告,挨处分,开除团籍党籍军籍公职,等等等等”——这种人在全国范围内可能有数万;而因《归来》一案直接受害者则有数十人,其中受害最惨烈的是宋承禹先生……
他们像瘟疫一样蔓延,扩散,四出骚扰无辜,制造痛苦和灾难,搜罗和炮制伪证。所有这一切,最后都要“落实”在我头上;所谓落实,无非是那个“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办案人员跑到我母亲单位上,跟单位领导“配合”,吹胡子瞪眼,拍桌子打板凳,声色俱厉,大喊大叫:“你为什么要向孩子灌输这一套货色?”……
我的舅舅、母亲和姨母都是知识分子。兄妹三人早年都受过高等教育,且都是正正经经的学校,不是“野鸡大学”,更不是“军警宪特”学校。兄妹三人都对政治不感兴趣——舅舅看来是有意疏远政治,母亲和姨母则是不懂政治,都没有加入过国民党和三青团……
诗词欣赏
“犯罪根源”主要指“阶级根源”,往往也称“家庭根源”。所以,当“主审官”在最初几次审讯中问到“你写《归来》跟你的家庭和亲人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时,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用湖南人的一句俗话讲,叫作“尾巴一翘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