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眼慧聚：一个“与亡灵对话”人的辞职

发布时间：2013-08-23 作者：

    法医是一个高度专业的行当，“忠实地转述死者的尸体语言， 科学地转述死者的死亡经过”，需要非常专业的技能；法医又是一个“与亡灵对话”、“替死者代言” 的职业， 如果鉴定者“心怀鬼胎”， 死人是不会为自己辩解的……



中国法医学会副会长 著名女法医王雪梅“语录”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可以不要家，甚至连孩子都可以不要，我可以不要脸甚至连生命都可以不要，但是，我决不能为了任何人、任何团体的利益而亵渎亡灵、出卖灵魂。”

    “任何个人，任何团体，任何组织，都不可能利用我王雪梅说他们想说的谎话、做他们想做的坏事，因为我是一个为亡灵尽忠、替天行道的职业法医。”（都市快报）

王雪梅认为鉴定结论“荒谬”“作为中国法医学会现任的副会长是零容忍的”

    王雪梅的声明周六上午通过@马跃妈妈——实名认证为中国化工报记者孟朝红——这个微博账号放出。根据新京报概括，“辞职视频”中，王雪梅表示，自己对中国法医现状感到失望，“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只能退出”。同时，她提及自己退出中国法医学会，与该学会早年出具的一份司法鉴定有关。

    据了解，2010年8月23日，大学生马跃在北京鼓楼大街地铁站，坠落铁轨触电身亡。中国法医学会出具的鉴定为：马跃血液中无酒精，毒物分析无异常，体表无打击伤，符合电击导致急性呼吸、心脏骤停死亡。警方据此排除他杀和刑事案件，安监部门确认马跃之死不属于生产安全事故。“辞职视频”中，王雪梅认为该鉴定结论“荒谬、不负责任”，“作为中国法医学会现任的副会长是零容忍的”。

    王雪梅称，根据马跃母亲孟朝红提供的事发当日马跃遗体照片，她同意电击致死的结论。但死者下颌一3厘米伤口特征显示，死者生前曾受到一次不致死的电击，致其重心不稳坠落轨道，再次遭电击、死亡。所以，死者的伤口应为生前伤。

    报道中，还有孟朝红本人的补充说明：“事发后，中国法医学会出具的鉴定称儿子的伤口是坠落轨道后，形成的“挫裂伤”。但结论并未解释儿子掉入轨道的原因。在儿子去世后一年，她找到王雪梅。王雪梅在看了现场勘查照片和相关鉴定结论后，当即对所供职的中国法医学会出具的鉴定意见提出质疑，并多次呼吁有关部门能重启马跃案调查，对有关疑点作出解释。孟朝红说，如果王雪梅的结论成立，儿子的死就是地铁方面的一起安全生产责任事故，地铁方应对儿子的死承担责任。8月9日，她再次找到王雪梅，希望她出具专家意见，王欣然应允。但是没想到，王雪梅发布了辞职声明”。（徐达内•FT中文网）

王雪梅退出法医学会是对法医行业秩序与伦理的一种曲线叩问

    平心而论，王雪梅退出法医学会，是个体选择，可她宁肯从厚重光环中抽身，甚至同法医学会乃至行业决裂，如此决绝的姿态，难免引发浮想联翩：这是因个人太偏执，还是法医行业生态蒙垢？王雪梅的质疑，在专业层面是有理有据，还是带有成见？……某种程度上，她的退出，也是对法医行业秩序与伦理的一种曲线叩问。（朱巍•新京报）

王雪梅辞职让我们知道法医“为亡者尽忠”如此感动中国

    被权钱裹挟的大潮流里，无论哪个行业的职业底线都面临着考验：教师如此，医生如此，法官如此，法医自然也如此。 法医是一个高度专业的行当，“忠实地转述死者的尸体语言， 科学地转述死者的死亡经过”需要非常专业的技能；法医又是一个“与亡灵对话”、“替死者代言” 的职业， 如果鉴定者“心怀鬼胎”， 死人是不会为自己辩解的。 正因为其高度专业和死无对证， 所以法医工作非常需要敬畏意识和职业精神，对从业者的道德要求很高。

    王雪梅法医如此毅然决然地退出中国法医学会， 又退出中国法医队伍， 足以体现她作为业内专家对中国法医队伍现状的绝望———“极其荒谬、虚假”的鉴定结论背后，对应的很可能就是冤假错案。

    “我们要向王雪梅致敬,不仅因为她长期以来个人的职业坚守。更因为她对行业黑幕勇敢地自曝，以及对行业底线誓死地捍卫。她让我们看到‘良心’二字应怎么写，让我们理解什么叫做真正的‘敬畏生命’，让我们知道法医‘为亡者尽忠’如此感动中国”。(舒圣祥•新文化报)

法医心不再干净了 这才是王雪梅辞职的根子

    法医界为什么沉沦为王雪梅不耻于与其为伍，不是因为一些法医的技术不到位，而是一些法医为案外利益所惑，所迫，心不再干净了，胆子被吓小了，致使法医鉴定走了调，变了味，用以迎合一部分有权者，有钱者，而不是维护合法权益者，这才是王雪梅辞职的根子。（张立•金虎时评）

王雪梅“一个人的退出” 谱写了法医的职业尊严与底线持守

    以黯然退出去对抗荒谬，个中的无力感与苍凉，不难可知。王雪梅决绝至此，或源于内心笃定：她质疑“马跃案”里的既有鉴定，想必不是无据揣度，而是基于专业判断，认为该鉴定存在不合理之处。遗憾的是，在被潜规则浸染的圈子里，她的异议声处在被架空状态，要求重启调查，也成了“一个人的战斗”。

    王雪梅破釜沉舟式的告退，不惜赌上“职业饭碗”，其勇气就很可敬：她的退出之举，也像是一道“只独立，不恋栈”的人格弧线。而这，何尝不是对法医行业的曲线叩问：司法鉴定，当珍惜公信羽翼，又怎能以“不负责任”的轻佻心态，去亵渎本职，背弃职业素养？

    王雪梅“一个人的退出”，悲怆而坚毅，却注定会收获公众的注目礼：她像是抖搂皇帝新装秘密的孩子，在率性与求真中，去谱写了法医的职业尊严与底线持守——法医鉴定作为司法判定的重要支点，不能背离正直立场，更不可轻易被利益裹挟。（佘宗明•深圳晚报）

王雪梅辞职未必证明其能够真正救得了沉沦着的法医界

    王雪梅辞职，从某种程度上证明了王雪梅是一个性情中人，但未必证明其此举能够真正救得了沉沦着的法医界。其精神可嘉，但不值得效仿。因为此举，对于期待公正客观的涉事家属而言，对于法医界而言，都不是一个好消息，甚至对于王雪梅本人也并不是一个上上策。既对单个案件的解决没有好处，也似乎触动不了一些人麻木的神经。

    有句话叫做衰莫大于心死。当一个人的心灵或精神已经沉沦或死掉了，那他就无异于行尸走肉了。对于个人而言如此，对于一个职业群体而言也是如此。（张立•金虎时评）

王雪梅的决裂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雪梅与法医学会的分歧，在于对死亡原因的认定，按照王雪梅的技术分析，马跃事件应属安全生产责任事故，而非自杀。王雪梅不同意法医学会的鉴定，但她的判断是不是必然意味着真相?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

    “在马跃事件上，目前只能说王雪梅提供了另一种可能，而不是提供了完整的真相。王雪梅称自己对中国法医现状感到失望，‘没有能力改变现状，只能退出’，这被不少人视为是其独立人格以及良知的宣言。但遗憾的是，这种宣言对公众而言，提供的有用信息还是太少。准确地说，它是一种模糊不明的指控，没有研判案件的具体信息。王雪梅的决裂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马跃之死到底原因何在？这些依旧只能猜测。”（熊志•长江商报）

不把某个著名学者的辞职当一回事的学术团体已经失去“自净能力”

    令人遗憾的是，在王女士发布视频之后，中国法医学会并没有官方的回应，这和我国其他学术机构在面临学术不端、学风不正的质疑采取“不回应”、“不调查”、“不处理”的“三不”措施一样，令人失望。学术机构宁愿背着学术不端嫌疑者的身份却不愿意通过学术程序还自身清白，这正是让人们对学术机构的学术属性产生怀疑的地方，也导致学术公信力一步步丧失，学术机构成为学术不端的保护伞和藏污纳垢之地。

    如果说学者辞职能起到震动学术团体的作用，那至少表明学术团体还有一点学术属性，还有救赎学术尊严的希望，而当学术团体不把某个著名学者的辞职当一回事，爱辞不辞，这样的学术团体已经全然变为利益共同体，失去“自净能力”。(南倾城•财讯)

法医辞职洁身自爱应该 但却不能因此而放弃了责任

    王雪梅以不愿“混为一体”退出中国法医学会，退出中国的法医队伍，虽显洁身自爱，但看看官员队伍里，有贪污腐败存在；司法队伍里，曝出法官集体嫖娼；教师队伍里，暗藏猥亵女童的“败类”，倘若有良知、有能力的官员、法官、教师动辄因为“失望”、“无力改变现状”就提出辞职，那我们这个国家将变成什么样子。

    能力越大，更突显责任越大。洁身自爱应该，但却不能因此而放弃了责任。如果“马跃坠亡案”的法医鉴定确有疑点，作为中国法医学会副会长的王雪梅就应当坚持质疑，还原一个真相，为法医队伍树立一个榜样。此时辞职，虽能“洁身”但并不一定就是“自爱”，在“失望甚至绝望”中不躲避、不放弃，坚持真相、良知和责任，更显难能可贵。（王勇强•红网）

个案的失真与失正 不能上升到整体不公的地步

    对王雪梅的愤而辞职，我们可以有多种解读，但不能被网络上一些舆论领袖所左右，将目光引向一种方向：那就是通过鼓吹不同流合污，而隐性地将矛头指向现有制度的无可救药。

    就司法公正来说，现实并非果真不堪到如此地步，且不说有关部门近期大力、高频出台的各种措施，就是不断出现的以浙江、安徽的两例为代表的大量的冤假错案的校正，我们既可以看出司法仲裁出现的问题，但同样也应该看到解决这一问题的努力和成绩。如果仅仅盯着问题，并刻意渲染，那看到的只能是姿态各异的浓云，如果换一个正常视角，我们则可以看到透过浓云而顽强地、最终射出的正义的光芒。

    不同流合污，这种说法，本身就把自己摆到了和现实制度对立的一面，既不明智，也缺乏必要的建设性。舆论鼓噪这一点，可能是一种不健康的惯性情绪，但作为生活在一个我们为之奋斗、也为之鼓与呼的社会中，应该具有一种清醒的认知：要分清主与次、干与枝。不能对问题夸大其辞，也不应以偏盖全。个案的失真与失正，不能上升到整体不公的地步。果如此，则既是一种误判，也是一种对公平公正的追求不自信的表现。（肖余恨•中国新闻网）

“逆淘汰”一旦成为“路径依赖” 将泯灭社会的正义与良知

    所谓“逆淘汰”，用一句比较通俗浅显的话来说，叫“劣币驱逐良币”。发生“逆淘汰”现象，往往奇才败在奴才手里，有能力的人败在没能力的人手里，讲原则的人败在不讲原则的人手里，说真话的人败在说假话的人手里……“逆淘汰”的结果是，人才出局，草包过关。

    种种“逆淘汰”不断叠加、传递、放大，必然会形成一种漩涡，将所有人，无论正派与否，都裹挟进去。每个人都将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长此以往，当众多特立独行的精英人才被淘汰和扼杀后，整个社会由灰色走向黑色，由相互撕裂走向断裂崩溃，呈现万马齐喑的局面，体制的活力和张力将慢慢地被窒息。

    美国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思站在制度学派的立场，曾提出过制度变迁的“路径依赖”一说。诺思认为，制度变迁存在着报酬递增和自我强化的机制。这种机制使制度变迁一旦走上某一路径，就会在以后的发展中得到不断的自我强化。

    如果用诺思的“报酬递增——路径依赖模式”来分析逆淘汰“现象，可以同样存在着报酬递增、自我强化和路径依赖现象。如果这一现象得不到解决，将会伤害社会基本的公平正义。

    假如一个人遭遇“逆淘汰”之后，选择沉默和忍受，甘愿被“逆淘汰”，这样，自己不仅成了受害者，无意中还成了“逆淘汰”纵容者。既是其本人的悲哀，也是社会的悲哀。从这个角度来说，法医王雪梅值得我们向她致敬。（魏巍•凤凰自由谈）

王雪梅做出的举动 从侧面反映出我国公民的民主宪政意识在不断增强

    在我国，退出政治性团体的现象比较少见，公众人物则更是少之又少，但在西方国家比较普遍。王雪梅对“马跃案”医学鉴定结论持不同观点，并对我国法医队伍表示失望和绝望，她依据自己对该组织和该行业的判断，作出退会和辞职的选择，正说明了她忠于内心、追求真理，同时也从侧面反映出我国公民的民主宪政意识在不断增强，自由理念在逐渐加深。虽然王雪梅是我国法学界的杰出人物，但是她首先是一个公民，她和普通人一样具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杨洋•荆楚网）

是什么让职业良知和尊严的坚守者 心生“浊世而独立”的悲怆感

    有那么多人把职业仅仅当饭碗，当谋生的工具，把对人的漠不关心当作职业生存的第一技能。甚至，守护尊严，坚守底线，似乎意味着要把自己变成另类，要付出牺牲，带着悲剧感，准备好承受昂贵代价的超凡勇气。在这种环境下，又有多少个王雪梅，要以退出职业生涯的方式守住自己的底线呢？又是什么让职业良知和尊严的坚守者，心生“浊世而独立”的悲怆感，只能以退出甚至牺牲的姿态，无力地独守自己的一份洁白。（肖畅•长江日报）

一些为人深信不疑的基本良知 即如不伤天害理 是人之为人的底线

    我们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职业获得尊重，但没有职业的自尊，又何来尊重？现在，似乎不少行业都在被污名化、妖魔化，不少从业者都在抱屈，呼吁尊重，要求体谅，要换位思考。与此同时，这些行业又似乎都有着难以为他人道也的苦衷、隐情，那些自我作践的人、自我矮化的人、苟且于职业生涯的人，就连呼吁尊重的声音都未见真情实意，因为一个整体滑坡的职业环境，正在帮助他们开脱责任，减轻了内心的耻感。

    现代社会，我们的社会生存往往体现为职业。职业构成了我们面对他人、面向社会的第一重身份，职业道德成为个人内心道德最首要的表现方式。还有各种关乎生死、公平、正义的职业，即如王雪梅从事的法医鉴定工作，往往被赋予着极高的道德期待。而每一样职业，也一起构成了这个社会的共同底线，这就是没有行业区分、一些为人深信不疑的基本良知，即如不伤天害理，而这又是人之为人的底线。（肖畅•长江日报）

法医辞职以笃定的价值和信仰 抗拒庸俗和浊流 为明天留存一颗纯净的种子

    也许，你无法抗拒卑劣和粗鄙，但你可以坚守底线做好自己，这正是首席女法医王雪梅辞职行为及其声明传递的价值和意义。无法抵抗恶，但你有选择不做恶、不苟且、不帮凶的自由，这样的抵抗方式表面上看上去消极，但它终究也是一种抵抗。这种“不合作”的态度，是对信仰的忠诚，是价值的笃定。“不能改变世界，但可以拒绝被世界所改变”，在粗鄙和污浊中，缺少的，或正是这种“自我”。与其说这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遗世独立，倒不如说，这是以笃定的价值和信仰，抗拒庸俗和浊流，为明天留存一颗纯净的种子。（时言平•重庆时报）

社会需要这种有价值追求的精英

    社会需要这种有价值追求的精英。这个社会之所以需要精英，除了因为他们是各行各业最出色的人，还因为他们有着超过一般人的职业操守和道德良知。他们尊重自己的专业，不愿意因为利益的遮蔽弄虚作假，那是对专业能力的亵渎。他们也珍惜公众的评价，他们不愿意拿自己的声誉去交换各种利益，他们把内在的价值追求放置于种种现实利益之上。只有这样的精英，才能称之为精英。那些习惯了以专业作交换，以灵魂作陪嫁的精英们，更像是爬行的“犬儒主义者”。（金黔在线•贵州都市报）



（立法网  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