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什么裁决美人海伦的归宿：司法决斗的起源在哪里

发布时间：2020-03-12 作者：

    有的学者认为，司法决斗的起源，想必是在一个欧洲各民族分化之前的古老时代，尽管在我们所掌握的、留在亚洲的雅利安人文献中，没有明确的书面记载可寻。



    中世纪对决斗断讼的过分推崇，与人类本身一样古老。就如该隐和亚伯，当他们无法用其他方式解决权利冲突时，便同意用一对一的格斗来一决雌雄。

    有的学者认为，司法决斗的起源，想必是在一个欧洲各民族分化之前的古老时代，尽管在我们所掌握的、留在亚洲的雅利安人文献中，没有明确的书面记载可寻。

 

    神圣的正义用剑说话，这样模糊的见解，必然在古希腊时代就已经存在，这体现在荷马对墨涅拉俄斯和帕里斯之间决斗的精妙描述中。

    这场战斗，具有司法决斗的一切特征，作出有罪或无辜的判断，裁决美人海伦的归属。

    首先，祭品被奉献给了宙斯。赫克托尔和奥德修斯丈量了场地，抽签决定哪一方先掷长矛。而集结的军队向宙斯祈祷，恳求他将有罪一方的斗士送至冥王哈迪斯那里。

    这不仅仅是终止战士们之间互相屠戮的机制，而且是一种通过武力请求上苍昭示正义的手段。

    虽然恺撒并没有提到高卢人中有这样的习惯法，但是在凯尔特部落之中，这显然是一种通行的做法。

    李维描述了西班牙居民如何抓住西庇阿举办角斗士表演的机会，通过决斗解决各种民事纠纷；而且他特别提到了一个案例：两个堂表亲戚通过这种方式解决了血统法上的争议问题，尽管这位罗马统帅诚恳地抱怨过这种事。

    当爱尔兰的凯尔特人出现在历史中时，我们发现司法性决斗已经作为一种固定的模式建立起来。

    《古制全书》据说是一部在圣帕特里克监修之下编纂的法典。其中记载，对一件麻烦事拖延5天的传统，可以用很早以前发生在麦格—因尼斯的一场战斗来解释。

    “在万事俱备、只差一位证人就可以开始决斗之时，他们在决斗场遇到了一个女人。她要求推迟，并说道：“若换作是我丈夫，我会要求你们推迟。”“我愿意推迟”，其中一位战士说道。“但是恐怕这将对起诉我的那人不利；他的诉求将被推迟。”

    “我愿意推迟。”对方战士说道。于是，战斗就推迟进行，但是他们不知道要推迟到何时，直到康楚伯赫和森查（爱尔兰神话传说中的英雄）对此作出裁判。

    森查问道：“这位女士叫什么名字？”

    “崔克茜，（Cuicthi，有“5”的意思）”，她回答道，“就是我的名字。”

    “那么就让这场决斗推退吧”，森查说道，“以这位女子的名义，推迟5天。”

    决斗断讼法在爱尔兰的凯尔特人中的盛行，它很可能也存在于早期不列颠居民中。威尔士的法律要归功于10世纪早期的国王“好人霍尔”，它在一切法律程序形式方面都极其凝练和精确。

    一部古老的法律汇编表示，戴文沃尔—莫尔—玛德—不列颠的一位国王，规定了决斗审判、烙铁神判和沸水神判，而霍尔却在他的立法中认为它们有失公允，故而将其废除，转而用人言或者说“共誓辩护法”来取代它们。

    有人认为，这个传说非常可疑。直到12世纪末，威尔士法典中都没有提到此习惯，而且后来汇编中的少许暗示似乎表明，这些与其说是古老制度的复活，不如说是英格兰在外来征服影响下的创新。

 

    在条顿民族的古斯堪的纳维亚分支中，决斗断讼法可以被追溯至传说中的王国和传统。

    萨克索・格兰玛提库斯告诉我们，大约在基督教时代，丹麦的弗罗索三世下令采用决斗来解决所有的争议。他希望自己的勇士们应当习惯于依靠勇气和技能，而不是滔滔雄辩。

    无论当时的年代表如何疑点重重，这一传统都显示：此习惯的起源早已迷失在历史的深渊中。

    在尚未皈依基督的古斯堪的纳维亚人中，所谓“霍尔姆冈＂或者说单打独斗，确实是非常普遍通行的裁判方法，以至于它被看作一种前所未有的授权。

    任何一位对自己使用武器时的矫健和敏捷有自信的竞技者，仅须通过挑战财产所有者，迫使其交出土地或者进行决斗，就能大发横财。

    例如，在定居冰岛的过程中，克拉库・贺雷达尔航行到那儿，一看见土地，就向索尔祈求把他本可以通过决斗立刻获得的大片土地赐他所有。

    他在登陆时船只失事，受到了一位名叫哈弗德的同胞的亲切接待，并在那里度过了冬季。

    到了春天，他宣布，为了获得足够的土地，准备向赛蒙德・萨杜雷斯卡发起挑战。哈弗德劝阻了他，表示这样获得财富的方式往往不能善终；而且当高多罗姆的埃雷克给他足够的土地之后，便成功地息事宁人了。

    但这些彪悍海盗中的其他人，却没有像克拉库这样受到理性的影响。

    当霍尔凯尔来到冰岛和他的兄弟凯特尔比央一起过冬时，后者向前者提供了安顿下来的土地。但霍尔凯尔对这样和平的提议不屑一顾，宁愿向一位邻近的格里姆挑战，令其交出土地，或者“决斗断讼”上见。格里姆接受挑战，随即斗败被杀，于是，霍尔凯尔就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其财产。

    这一习惯的嬗变，可见于贺洛雷夫案中。此公定居数年之后，对他的财产感到不满足，于是挑战其邻人埃依文德，逼迫其要么交换产业，要么进行决斗。爱好和平的埃依文德选择了前者。

    《埃吉尔・斯卡拉格里姆森传奇》中提到了一位著名的决斗者，号称“苍白的勒乔特”。这位没有土地的异乡人，通过挑战有地者夺取其土地而致富，但是他命中注定会死于埃吉尔之手。

    有一次，当勒乔特正要与一位较弱的对手举行决斗时，埃吉尔正好游历至此地。埃吉尔自愿代其与勒乔特决斗，并一举将其击毙。

    “决斗断讼”之所以称为“霍尔姆冈”，是因为战斗通常在一个小岛或者沙洲上进行；而且，从胜者离场后用一头公牛献祭的习俗中，我们可以看出，这种方式也被看作一种诉诸神判的方式。

    的确，塔西佗并未提及同时代的日耳曼人有这种习惯法，但深入探究一下成文法中对他们习惯的记载，我们就会发现决斗断讼得到了普遍的接受。

    最早的是勃艮第人的法典，由国王冈多鲍尔德汇编，在5世纪末成书，书中决斗占据了十分显著的地位，以至于被称为“冈多鲍尔德之法”，并导致后人将其视作起源于勃艮第。

    在萨利人法律的一般文本中，并没有提到决斗断讼，只是在一份手稿中，它被当作一种常规程序形式。但是，仅根据这样的沉默，还不能得出在法兰克人中并未实行决斗断讼的结论。在他们早期的历史中可以找到足够多的案例，显示出这样的做法绝非罕见。

    随后一个时期，《査理大帝修订法》中对此问题同样缄口不言。尽管这位君主的诏令汇编中倒是频繁提及，并将其作为普遍使用的法律程序。

    萨利人法律的衍生物，即里普利安人、阿勒曼尼人和巴伐利亚人的法典——由克洛维之子蒂埃利编纂，之后又由希尔德伯特和克洛泰二世修订，最后由达戈贝尔特在630年左右最终定稿——其中对“决斗场”一词的频繁提及，显示出这种习惯在日耳曼人的整个法学体系中被多么彻底地普遍通行。

    伦巴底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使用此法简直成癮。在他们占领意大利76年之后，由国王罗萨里斯在643年编纂的最早法律中，时常提及这种做法。他们津津乐道的是，此法被用于裁断最引人注目的案件，参见冈德波尔佳王后的故事，她是阿利奥瓦尔德斯的妻子，也正是罗萨里斯的前任王后。

    一个名叫阿达鲁尔夫的人求爱未果，便指控王后与他人共谋不轨，于是，阿利奥瓦尔德斯将王后投入监狱，监禁了3年之久，直到她的亲戚“伟大的克洛泰”派遣使节要求将她释放。可外交努力徒劳无功，法兰克国王的特使只能确保她得以通过一场单挑格斗获得裁判。一位名叫皮托的勇士战胜了身为控方的阿达鲁尔夫，冈德波尔佳再度成为王后，而她的无辜也得到了确认。

 

    伦巴底人对这种习惯根深蒂固的崇拜，确实从罗萨里斯及其继任者们为限制和废止其适用所作出的无果而终的努力上可见一斑。他禁止在一些重要案件中使用这种方法，取而代之以共誓人制，并表达了鲜明的怀疑态度，这显示出开明人土对决斗断讼这种方法何等不信赖。

    紧随其后的立法者，国王格里姆茂尔德则下令，作为被告，占有土地或自由使用权30年以上，即可免于用决斗保持其所有权，并得到使用共誓人的特权。

    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里，国王利乌特普兰德试图将其完全废除，但是发现他的子民成见很深、难以说服，于是在法律典籍中载明他对此做法的蔑视，以及他努力将其废止的声明，然而他能限制其适用范围并减少对败方的刑罚，也就应当感到满足了。

    盎格鲁人、萨克森人和弗里斯人的法律中，有着关于广泛使用决斗断讼的大量证据。但非常奇怪的是，盎格鲁—萨克森人似乎曾经对决斗一无所知。有学者认为，司法性决斗在任何盎格鲁—萨克森或盎格鲁—丹麦法典中都没有提及。没有理由怀疑，英格兰法学界引入这种做法，只能追溯到威廉征服时代。

    威廉统治早期颁布的一个宪章，为他的法国和萨克森臣民划出了最广泛的适用决斗的范围。不过，另外一部法律规定，被告若为诺曼人，可以拒绝身为萨克森人的申诉者的决斗要求。这样的豁免权，似乎是拥有生性慷慨大度的诺曼血统之人独享的特权。

 

    哥特人虽然没有受到罗马的影响，但是对司法决斗的热衷丝毫不亚于他们的条顿亲族，尽管狄奥多里克努力抑制那些留在潘诺尼亚的臣民采用这种习惯做法，结果却是徒劳无功。这种习惯无论是在东哥特人还是西哥特人的现存法律中都无迹可寻，却在他们后来定居意大利、法国和西班牙时成为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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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来源：立法网微信公众号

（立法网　/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