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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大汉先锋》(下)

发布时间:2018-04-26 作者: 敬健


 

栎 阳
 

    秀秋染霜,红树寒叶,天高云淡的原野,阵阵劲风肃杀,官道上人流如潮,旌旗猎猎,蹄声搅起的黄尘遮天蔽日。汉王的大军正向咸阳疾进,兵锋所指,如劲风扫秋叶。大将军韩信已于前日先后攻破美阳、斄县两城,又率大军直逼废丘。汉王顾不上休息,急令范目为前锋,猛扑咸阳,迅速形成合围废丘的态势。

    范目命纪信率二千巴人賨人为前队,昼夜兼程沿泾河奔袭咸阳,他自领千余人直插渭水,从西边突袭咸阳,数千巴人賨人如疾风劲卷,乘着夜色,从泾河与渭水东西两边同时发动突袭,咸阳城下鼓声催命,吼声裂胆,守将赵黄与内史保仓促分头上城头迎敌,城头已被范目、纪信占领。赵黄、内史保收集残兵拼死反扑,短兵相接,兵器的碰撞,裹着浓浓的血腥味,弥漫了夜空,成堆的死尸,映红了惨烈的火光。

    樊哙领侍卫精兵及时赶到,周勃也轻骑突至,铁甲骑兵旋风而来,赵黄、内史保的残兵如同枯叶横扫,无可奈何的仓惶溃散,两个人连夜逃出咸阳奔往废丘。

    咸阳城内墙倒屋塌,人烟稀少,早没了往日帝都的气势繁盛,只剩下了一座破败的空城在伤者的哭叫声里颤动,范目和纪信、樊哙、周勃商议,城内空无一物,汉王不能入城,干脆乘势袭取高陵,逼视栎阳,以防塞王有变,樊哙、周勃赞同范目的提议,三个人齐集人马,渡过泾河,趁夜突袭高陵,只用了两个时辰,高陵便落入汉军之手,樊哙亲迎汉王进驻高陵,汉王进入城内,即刻发布命令,连夜包围废丘,防止雍王逃跑。

    汉王的大军沿渭水泾河安营扎寨,营帐连绵数十里。

    旭日朗照,天也高阔了许多,汉王升帐议事,汉王的刮骨脸溢满喜色,命人传旨,范目、纪信、樊哙、周勃取占咸阳、高陵当立首功,各记上等功一次,赏黄金百镒。

    汉王转脸问靳歙:“信武候,萧承相何时到达?”

    靳歙恭敬回答:“禀汉王,只在这一两日之内。”

    汉王扫视众将,不知问谁:“那司马欣为何不来见本王?”

    傅宽禀报,塞王卧病在床,不能前来拜见汉王。汉王对傅宽的禀报投来怀疑的询问。灌婴跨出班列,对汉王谏议:“汉王,塞王司马欣口头降汉,实则心存二异,切不可轻信,此人安居栎阳,拥兵自重,于汉王不利,栎阳东临潼关,西控关中,如此紧要之处,岂容他人安卧,汉王宜早图之,高陵弹丸之地不可久留,汉王应及早移驻栎阳,灌婴愿率一军去取栎阳,献于汉王。”

    汉王点头称好:“昌文君,依你之言,本王任你为中谒者,领精兵一万直取栎阳,将那司马欣赶往栒邑,如若不从,就地斩杀,不必来报,还劳范将军为前锋,兵贵神速,今日就兵发栎阳!”

    汉王的营帐在泾河、渭水沿岸连绵数十里,废丘已成一座孤城。早有细作报与塞王,塞王心里七上八下,虽说自己已降了汉王,如今大军压境,塞地能否保全还不得而知,汉王占了关中、卧塌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塞王又有些后悔,要是与雍王联手,汉王也许入不了秦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接到汉王的书信,他思之再三,决定不去见汉王,此时前去汉军帐中,吉凶未料,只有守住栎阳才是上策,塞王又称病不出,密令各将严守城池,静观其变。

    灌婴领一万精兵衔枚急走,意欲出其不意袭取栎阳,范目劝他:“栎阳是司马欣的王城,防守严密,兵精粮足,攻城绝非易事,如司马欣不让出城池,据城坚守,我军久攻不下,势必画虎不成反类犬,范目以为,栎阳只能智取,不宜强攻。”

    “范将军有何妙策但讲无妨,只要可行,我一定照办。”

    范目将自己的打算细细告诉了灌婴,他凝目沉思片刻,同意了范目的计议,他叮嘱范目:“司马欣心眼极多,范将军此去一定要多加小心。”

    塞王在大厅里由婢女服伺着吃早饭,侍卫骑将来报,汉王差人送来良马百匹,黄金千镒,绸绢百匹,由特使专程送达,以示汉王的抚慰。

    塞王扔下饭碗急问:“汉王的特使在何处?”

    “还在城外等候塞王的旨意。”

    “不能让他入城!”塞王无心吃饭,起身走向书房,侍卫骑将紧跟进来,一脸的为难:“塞王,那特使言明奉汉王旨意,要面见塞王宣示汉王的美意,如今不让他入城,汉王那里,如何交待?”

    塞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各种对策在他的脑子里转念,几位将军闻讯而来,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塞王开口。

    “汉王是来者不善啊,”塞王忧心忡忡的自言自语,侍卫骑将近前一步提议:“塞王,干脆杀了特使,固守栎阳,派人向项王和翟王求援,与汉王决一雌雄!”

    “无稽之谈,”塞王断然否定了骑将的提议:“汉王雄兵咫尺虎视,项王远在中原,翟王也是自身难保,远水不解近渴,诸位可有良策?”

    众将一时默然。塞王思忖一会儿,缓言下达了无奈的命令:“打开城门,迎接汉王特使入城,记住,要热情谦恭,迎入馆驿内,只准进,不准出!特使入城后,即刻关闭城门,再不准进出一人,各位将军引领人马,严阵以待,听侯本王命令,记住,绝不许特使跨出馆驿一步!”

    范目一行人被礼迎进专供贵客歇息的馆驿,侍卫骑将再三致歉,塞王卧病在床,不能视事,请他们先住下等候一两天。侍卫骑将又特意关照:“为了特使的安全,没有许可,所有人均不要私自外出,以免发生意外。”

    范目心中明白,只是答应,同时传下命令,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跨出院门一步。

    连着两天,塞王也不接见范目,每日里只是命人好酒好肉的伺侯着他们,塞王故意这样安排,他要看汉王有什么动静,然后再行定夺。

    第二天夜里,范目命随行的三十人早早睡下,子夜刚过,他让纪信叫起众人,也不点灯,将三十人分为两队,罗汉领十人为一队潜出院外,引开监视馆驿的士兵,在城中四处纵火,扰乱人心。他与纪信领十人直扑塞王府,活捉塞王,巴柔领十人控制塞王府作为后应。

    范目随行的三十人全是他精心挑选的轻功高手,足可一以当十,罗汉领人越墙而出,院外的守军立即尾随而去。范目等人飞檐走壁,穿街掠巷,来到塞王府的后院,这里有两个守卫的士兵,靠在院墙边打盹,糊里糊涂便送了命,范目等人悄无声息的进入后花园,黑暗中飘散着金菊的清香,并无一个人影,纪信领人向前院而来,刚出后花园,远远的五个人亮着火把朝后院走来,纪信躲在暗处看清了这是一队巡夜的士兵,他朝身后作了个手势,等那儿个人走近,黑暗中几只飞镖射中五人的咽喉,五个人没吭一声便咽了气,纪信命人剥下五人的衣甲,他与四位族人换上,手握长矛一路巡行,王府大院里一片静悄悄,所有的房间都隐于黑暗中,一行人来到中院,一间房里透出灯光,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门吱呀一声打开,传出一个低哑的声音:“秦贵,这半天才转回来,窜哪逍遥去啦!”

    纪信一挥手,身后的十人已是剑挥人到,十把长剑逼住了屋内的十余个士兵,这些值夜的士兵换了岗刚刚睡下便成了俘虏,范目命人把他们堵住嘴,又捆了起来。巴柔带人迅速占领了前院,控制了大门,按照值更司马的口供,范目带领纪信疾速来到塞王的卧室门前,屋内传出轻微的鼾声,范目回顾纪信,两个人运力踢破屋门,闪身而入,火把照亮了床上两个悚悚发抖的人,却是两个婢女。

    “塞王在何处?快讲!”纪信的柳叶剑逼得两个婢女缩成一团,“塞王,他……他不在房里……”随着话音,其中的一个婢女伸手按动了墙上的一处开关,范目大叫一声:“小心有诈!”随即拉住纪信往门外飞窜,屋内一阵乱响,如蝗的利箭从屋梁的四个角落射下来,纪信的左臂中了一箭,另有一个巴人被乱箭射死,接着一声巨响传出屋外,伴随着婢女的惨叫,屋内又归于沉静,范目举起火把照看,屋梁上的两根横木刚好把两个婢女砸成了肉团。

    院内传来喊杀声,巴柔匆匆跑过来告诉范目,值更的司马用嘴咬开了一个士兵的绑绳,又放了所有被俘的士兵,正在睡觉的两位军候也集合起侍卫与他们交上了手,塞王府里有守卫百余人,正与他们激战。范目顿感情势危急,他嘱咐巴柔不要慌乱,罗汉会很快赶来增援。正在说话,罗汉果然奔了过来。范目一喜,命令罗汉、巴柔领二十四人守住塞王府,他与纪信带三个人逐屋寻塞王,刚转到花厅,一间大屋内传出叫声,纪信一听,小声的提醒范目:“大哥,这屋里住着司马欣的夫人。”

    范目会意,领头冲进屋内,果然是塞王的王妃,正在几个婢女簇拥下抖成一团,范目一声喝问,吓破胆的王妃已是口不能言,只用手指着那面墙壁,纪信走过去,用剑敲了敲墙壁,发出空洞的响声。

    在范目的逼问下,一位婢女战战兢兢的推开了墙板,露出了一个暗道,黑漆漆的不知有多深,范目命人把几个婢女和王妃捆了起来,好言劝慰:“大家不要怕,我不会杀你们,只要呆在这里保准没事,只是要委屈各位了。”他让人用布团塞住王妃的嘴,押着她进入暗道,下了十几级台阶,顺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走了十多丈远,朝左拐弯约行了五十多步,前面传来悠悦的琴声,伴随着女人的笑音,还传出塞王快意的呼唤,王妃止步不前,用眼神告诉范目,范目会意,往前走了几步,用火把照了照前边,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门,声音正是从那里边传出来的,范目让纪信看住王妃,他的左臂受了箭伤,范目怕他再出意外,不让他进屋冒险,范目领着三个族人悄悄接近门边,门根本没栓上,只是虚掩着,他从木板门裂开的缝隙里看清了屋内的情景。

    这是一间装饰华丽的地下密室,屋顶有九尺多高,屋顶和墙壁全用松木板装饰,又蒙着金黄色的丝缦,地面也铺着厚厚的松木板,通风的烟道口包着闪亮的铜皮,那张雕花的大床上,锦被之中,塞王把一个少女抱骑在他的小腹上,少女的长发随着她的起伏在烛光里飞散,笑声正是她发出来的,一位少女正凭案抚琴,另两位长发少女随着琴声婀娜而舞,塞王呼唤着她们的芳名,开怀畅笑。

    范目猛推开门,柳叶剑冷冷逼住塞王:“塞王如此好兴致,何故有病!”

    塞王一惊,丢开身上的少女,呼一声腾空而起,手里却也握着一柄长剑,几个少女,赤裸着身子蹲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

    范目的龙吟剑逼得塞王眼花缭乱,几十个回合下来,他已是气喘如牛,他平日里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哪里是范目的对手,范目一步步把他逼到墙角,情急之下塞王一把拉过一位少女绝望的大叫:“你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无耻之徒!”范目见那少女无望挣扎的目光,转身退出了房间,严厉的命令司马欣:“司马欣听着,我给你半个时辰,如不投降,玉石俱焚!”

    “几个毛贼,能逃过本王几万人马的铁围。”塞王企图负偶顽抗。

    “你别做梦了!”范目知道塞王的心思,句句话如钢针刺心:“你的王府已被我控制,千军万马一时也冲不进来,此刻城中已乱,你的部下自顾不暇,哪能来救你,等他们赶来,你早已成了范目的剑下之鬼!”

    “不可能,你的话本王不信!”

    纪信取下王妃嘴里的布团,王妃在门外哭起来:“塞王,快投降吧,王府里全是汉王的人!”

    塞王在屋里沉默了一会儿,放出话来:“好,我投降,只是将军能否保全本王的领地,将军如能成全,本王定会重金酬谢!”

    范目对他的许诺不屑一顾:“只要你真心投降,我不会杀你,至于你的富贵和领地,你自己去向汉王讨要。”

    塞王缓步走出了密室,一脸的沮丧,范目押着他来到大院里,院落已被塞王的中尉率京师卫队攻占,罗汉、巴柔正与中尉苦战,院落里火把通明,喊杀声杂乱,地上躺满了死尸,众人见塞王出来,一片欢呼,中尉避开巴柔,直取范目,纪信捉剑相迎,塞王得意的面对范目:“范将军,此时倒要本王来成全你了。”

    范目声若雷吼,伸手拉住塞王的一只胳膊,柳叶剑森森的杀意紧贴着塞王的脖颈:“都别动手,谁要是不听,塞王的人头即刻落地。”这一声吼震慑了所有的人,塞王试图挣脱范目的制挚,但那手掌竟如铁钳般卡住他,丝毫动弹不得,罗汉高声叫喊:“大哥,干脆杀了这个狗王,向汉王交差!”

    范目的剑锋在塞王的颈上划了划,死亡的恐惧打消了他的侥幸与尊严,他连声下令:“都给我退下,退下!范将军,我跟你走,跟你走。”

    罗汉在前面开路,范目与巴柔押着塞王居中,纪信领人断后,急忙往城楼而来,中尉眼睁睁看着塞王被带走,恨得眼眶眦裂,塞王走过他身边时,深深的与他目光对视,中尉顿时心领神会,转身匆匆出了王府。

    上了城楼,范目命人向城外射出五只火箭,原野里倾刻间躁动起来,无数火把摇晃出千军万马的呐喊,鼓角急骤声中,城头下涌出披甲肃立的灌婴,他的身后,排列着成队的骑兵。

    灌婴的话揪得塞王痛彻心怀:“塞王听旨,本将领中谒者之职,奉汉王旨意,令塞王移驻栒邑,即刻动身,不得迟延!违令者,就地斩杀!”

    塞王没有应声,恨恨的吁出一口气,中尉领五百名王城卫队精兵奔上城头,塞王突然大喝一声:“中尉何在!”

    中尉雷声急应:“末将在!”他拔出佩剑喝叫:“弟兄们,把这几个贼人给我拿下!”中尉率先冲向范目,五百精兵把范目等人围在了核心,罗汉飞镖击中中尉胸部,他尚未倒地,巴柔的柳叶剑已削掉了他的脑袋,人头飞了出去,落在了人堆里,士兵发一声喊往前冲,巴柔剑花飞旋,已有四五个人血肉横飞。范目逼住塞王怒目而视:“谁敢乱动,五步之内,塞王必定身首异处!”罗汉又飞出一镖,敌楼上那面杏黄色的“司马”大旗绳索断裂,王旗哗啦啦坠入城下的黑影里,城外汉军队里倾刻间鼓角齐鸣,万人齐呼,声浪催城。

    塞王见大势已去,旋即换成笑脸,火光中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瞪眼大叫:“还不快开城门,迎中谒者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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