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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大汉先锋》(下)

发布时间:2018-04-26 作者: 敬健

 

第三卷  大 岭

 
    雍王刚刚收到吴忠差人送来的亲笔信,十几名信使在汉军的包围圈里或死或伤或被俘,只有三人冲进了好畤城,吴忠在信中说,韩信的大军已攻破了武功,现已经加紧转攻美阳与斄县,汉军势大,三五日内可能破城,到时废丘的两个屏障将会被汉军占领控制,吴忠请雍王放弃好畤,急速撤回废丘,若是韩信大军围了废丘,那时想回来也回不来了,他已派出一支部队往好畤方向来接应雍王。这一消息,如巨石投水,令在座的诸将哑然无声,众人都知道眼前的情势已是非常严峻,一齐盯着雍王。雍王目光灼灼扫视众人,声音异常沉重:“眼下局势已若箭在弦上一般,何去何从,本王想听听众位将军作如何打算?”

    巴力抢先发言:“雍王,好畤背枕梁山大岭,山高林密,若是守不住,还可退入山中与汉军周旋,可撤回废丘,汉军围住了还不是一座孤城,恐难固守。”巴力心里自有他的打算,若是退回废丘,王城里全是雍王的心腹爱将,他就会大权旁落,不如在此固守一隅,走一步看一步,要是真守不住,就带上柳叶儿逃走。找一个地方过一段逍遥日子再作计议。

    众将议论纷纷,或守或撤,争得面红耳赤,但主张撤回废丘的人占了多数,雍王把目光投向了秀雨,秀雨一直默默的坐着,静静的听众人的争论,她见雍王看她,那目光里除了期待,还有着深深的信任,秀雨心里一热,略为思索提出了她的主张:“汉军兵临城下,攻城只在旦夕,汉军连战皆胜,士气高涨,势必拼死攻城,我估摸好畤城至多能坚守十天,到时城破,玉石俱焚,幸能逃入山中,可山中人烟稀少,缺吃少穿,如何生存?为今之计,不如退守废丘,王城城池阔大,城墙坚固,粮食物资存储颇足,只要死守,汉军一年也攻不破它,到时候项王定会发兵讨伐汉王,汉军则无暇顾及废丘,废丘之围可解矣,秀雨坚信,只要有雍王在,就有雍地在。”

    雍王点头赞许,下定了决心,立即下令:“各位听着,废丘是雍地的王城,也是雍地的象征,绝不能陷入敌手。我意已决,众将听令,好畤县令领二千人坚守县城牵制汉军,能守多久则守多久,今晚三更,全军突围,巴将军领五千人断后,从南门杀出吸引汉军,本王领五千人从北门杀出,前军、后军从东门杀出以迷惑汉军,突出城后不可恋战,直奔废丘会齐。”

    巴力回到住处,带上十余名心腹侍卫,匆匆来到“醉香”酒家,柳叶儿早已走了,巴力逼着老板交出店里所有的银两,老板不肯,巴力的剑刃直扎进了老板的皮肉里,鲜血渗了出来,老板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的取出了所有的金银,巴力恶狠狠的威胁老板:“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就杀你的全家!”巴力领着十余个侍卫,逐一挨户悄悄的洗劫了好畤城内所有的富户商家,事到如今,他又决定去废丘,他不能半途而废。

    三更时分,突然下起了大雨,密集的雨滴把黄泥地上割出了无数的泥沟,城内一阵鼓响,东门雍军开始突围,西门大开,等到东西门的雍军突出城外后,巴力领五千人马冒雨冲出城来。巴力把掠来的金银珠宝分一些给了四个副将,让他们两人打头阵,两人断后,巴力领一班敢死队居中而行。汉军没有料到雍王会弃城突围,仓促接战,巴力领敢死队死拼突围,不顾泥泞往废丘方向狂奔,看看冲出了汉军的包围圈,巴力松了一口气,黑暗中却杀出一队人马拦在前边,松油火把在雨丝里发出滋滋的响声。巴力见难已脱身,冲拦路的汉军高声喊话:“汉军弟兄们,请给个方便,放兄弟过去,你们当兵吃粮,无非是为了钱财,兄弟这里存的金银财宝全部奉送!”巴力下令侍卫打开几个包袱,把里边的金银珠宝全数向汉军抛撒过去,那些金银珠宝在火光中映射出亮晶晶的光芒,纷纷散落到地上,汉军队伍里哗一下涌出了无数的士兵纷纷抢散落在地上的银两,巴力大吼一声,纵马带人趋车冲过了汉军的拦截,跑出很远,巴力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妈的,一群傻瓜!”原来那几个包袱里只装有少量金银珠宝,其余的全是铜锭,巴力检点了一下人马,五千人马全部溃散,跟随他的敢死队和侍卫队,还有二三百人,财物一分也没有丢,巴力高兴的大叫:“弟兄们,好好跟着本将军,到了废丘,本将一定重重有赏,今后只要为本将出力,绝亏不了兄弟们。”

    雍王的运气就没有巴力这么好了,汉王为防止雍军突围,将围城重点放在东南北三个方向,范目的巴人賨人善于山林行动,被派在东北方向防守。范目和纪信带着巴柔花月仔细的察看了这一带的地形,在各个路口布下了伏兵,雍军就是冲出了北门,也逃不出范目布下的重重罗网。

    雍王待巴力和几员副将分别冲出了南门和东门后,下令打开北门,率领五千人马冒雨冲出北门,前队立即与汉军接战,雍王催动人马凶猛冲杀,汉军则用密集的弓、弩射击来阻击,雍军敢死队不顾死活,冒矢冲击,双方人马势均力敌,苦战之中,山野一片泥泞,骑兵很难行动,雍王只好弃马步行,秀雨和女营紧随雍王护卫着他。秀雨领着女营姐妹左砍右杀,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血路来,护着雍王冲出了包围圈,顺着一条山路急奔,后边的追兵之声渐渐远去,雍王停下脚步,用手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痛心的叹惜:“我五千人马,片刻之间仅剩下这几百人!”秀雨急忙宽慰他:“章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章大哥在,雍地就会在。”

    两个人清点了一下跟着的人马,继续前进,前边路口的山林里一下闪出无数只松油火把,火光映亮了无声坠落的密集雨丝,罗汉带领千余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又是这个可恶的夷人!”雍王怒骂了一句,秀雨大声命令:“不管他,冲过去!”

    “别急,”紫玫跑上前来告诉秀雨,“前边是罗汉首领,我来试一试,让他放我们过去。”

    紫玫举着火把朝前走,一边走一边喊:“罗汉大哥,我是紫玫,快把路让开,放我们过去!”

    见了紫玫,罗汉手中的火把抖动了一下,洪亮的呼唤里有激动也有惊喜:“紫玫姑娘,是你呀,你还好吧!”

    “罗大哥,我很好,请你让开路,让我们过去!”

    罗汉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紫玫有些着急,小心的问他:“罗大哥,你不肯放我们过去吗?”

    “我是军令在身,不可自作主张。”他不忍看紫玫失望的眼神,急忙解释:“紫玫姑娘,不是罗汉不帮你,实话告诉你,大哥在此布下了重重罗网,就是过了我这一关,你们还是走不了。罗汉劝你一句话,你别生气,与其作无谓的牺牲,不如就此降了汉王,罗汉愿用性命为你担保。”

    紫玫冷冷的回答:“罗大哥一片好心,紫玫心领了,只是这投降二字,千万不要再提,罗大哥既不肯相助,不如现在就杀了紫玫,横竖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今日既不能生还,紫玫倒不如成全了罗大哥,罗大哥也可去论功领赏。”

    罗汉大叫一声:“紫玫姑娘,你把罗汉看成什么人了!”

    紫玫站到罗汉身边问他:“罗大哥既不杀紫玫去领赏,那就让我们过去吧?”

    罗汉没了主意,还未答话,紫玫一挥手,秀雨领着人马冲了过来,守在路口的巴人賨人没有罗汉的命令,谁也不敢阻拦,队伍旋风般的卷过了路口。

    紫玫与罗汉深情凝视:“罗大哥保重,后会有期!”

    秀雨领着一行人马奔出几里路,山路的弯处又闪出无数火把,巴柔领着花月等女营姐妹,再次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乍一相见,两个人都是悲喜交加,心中的千言万语一时竟无从说起。秀雨不安的问:“姐姐莫是专为拦我们而来?”

    巴柔走出人群,没有回答她的询问,满心的关切溢于言表:“妺妹请听姐姐一言,好畤已落入汉王之手,妹妹与章大哥危在旦夕,何不就此罢手,姐姐情愿与妹妹离开这纷争之地,去追寻一个安身之处。”

    “军国大事,秀雨难已作主,姐姐去问章大哥吧,姐姐言外之意,是要秀雨投降,这个秀雨却是办不到,请姐姐见谅。”

    巴柔将目光投向雍王,雍王上前,朗声表明了心迹:“巴首领一片美意,令章邯感动,章邯虽成惊弓之鸟,丧家之犬,却是壮志未酬,誓与雍地共存亡,就是只剩下章邯一人,也绝不降汉王这样的小人!”

    巴柔心情沉重,仍然试图说服秀雨:“妹妹,姐姐的一片苦心,你咋不知呢?妹妹为何要去寻一条没有希望的路呵!”

    秀雨泪洒衣襟:“姐姐勿再多言,两军对阵,各为其主,妹妹绝不怨你,请姐姐珍重,秀雨这里无礼了!”她一声令下,柳叶儿率队往前冲杀,巴柔含泪让开了路口,直到一行人走远了,她仍然呆立在原处未动,心里默念,不知范大哥能否放过他们,看着秀雨的队伍消失在黑暗中,巴柔命令花月带上队伍朝着秀雨尾追而去。

    前面的山隘火光摇曳,山坡上站满了巴人賨人,林立的剑矛在火光中闪出寒光,范目、纪信站在隘口上,默默的注视着这一队人困马乏的逃亡者。

    真是冤家路窄,我章邯今夜必定落入绝境了,雍王心里哀叹一声,与秀雨简短商议几句,决心拼死一搏,雍王仗剑下令:“将士们,窄路相逢勇者胜,举起刀剑,跟我来!”

    “雍王请止步,范目有话要说!”雍王见范目弃了柳叶剑,并无恶意,即挥退众人,生硬的问他:“范将军若是劝降,请免开尊口。”

    “雍王何故拒人于千里之外?”范目抹去脸上的雨水:“雍王想必明白,好畤一战,雍王主力基本丧失,废丘已成一座孤城。雍王的抵抗还有什么意义呢?汉王胸怀天下,三秦之地他是志在必得,早晚要兵出关中与项王决战。范目惜雍王也是英雄俊杰,故奉劝雍王,不必再作无谓的抵抗,为了雍地百姓免遭生灵涂炭,为了雍王自身的安危,何去何从,请雍王再三思量。”

    雍王冷冷一笑:“范将军欺我势单力薄,把那汉王看得如此之大,汉王得范将军神助,是他的大造化。范将军忠心伺汉王,可不知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我与汉王不共戴天,范将军休再多言!”

    纪信在一旁催促范目:“大哥,下令吧,别再浪费时间。”

    范目依然站着,没有说话。

    “范将军不必为难,秀雨愿与你决一死战!”秀雨挥剑冲上前来,低声命令紫玫:“保护雍王冲过去,不要管我!”

    纪信截住秀雨,柳叶儿领女兵与巴人賨人交上了手,山坡上刀剑撞击,人喊马叫,雍军死里求生,个个舍命相拼,攻势异常凶猛,范目有心放过她们,下令停止追击,眼见雍王等人匆匆逃去,纪信顿足而叹:“眼看就要擒住雍王,大哥为何下令放了他,把一件到手的大功白白丢了。”

    范目脸色一沉:“二弟勿再多言,此事在旁人那里休再提起半个字。”

    巴柔率队赶来,秀雨等人已逃得无影无踪。巴柔看着黑沉沉的雨夜,不无担心的念叨:“但愿秀雨妹妹平安无事。”

    范目叹一口气:“生死有命,天意乃定,由她去吧。”

    冲过隘口,秀雨汇齐人马,又折损了十余人,秀雨悲愤:“这个范目真是可恶!非要把我们斩尽杀绝。”

    “秀雨不要气恼,我看这范将军也是忠义之士,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等早已被他擒获,还是快快赶路吧。”

    雍王大步走到了队伍的前边。

    行不多远、山岭上又有火把摇晃、雍王命令离开山路,改走小道,他们钻入树林,在灌木交错的小径上艰难行进,约摸走了几里路,柳叶儿在前边叫起来,前边没有路了,秀雨下令人们散开四处寻找路径,一会儿,紫玫匆匆来报,她在山坳里发现了一处人家,秀雨对雍王招呼一声,跟着紫玫来到山坳里,小溪边立着两间草屋,背靠山脊,向阳面用树枝围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种着几洼蔬菜,篱芭边长着几株桃李石榴,柴扉门边,立着一位白衣少女,她的身边还有一位白衣少妇。

    秀雨眼睛一亮,这不就是快活庄的那位白衣少妇么,见了她们,白衣少妇并不惊诧,只对秀雨略施一礼:“有缘千里来相会,清逸谢过恩人。”

    “夫人何故在这荒僻之处?”紫玫好奇的发问。

    “所谓小隐隐于野,清逸自感罪孽深重,只在这山野闲适之地反省自身,求得上苍宽恕。”

    “夫人既居于此,可知此处路径,还请给予指点。”秀雨无心多问,急忙求她指路。

    “只要姑娘心中有路,便会有路,何必来问他人?”

    紫玫一旁急了:“你这个人好没良心,前次姐姐放你一条生路,今日姐姐有难,只问过路,你也不肯相帮,真是可恶!”

    清逸浅浅一笑,并不气恼:“姑娘莫急,世上路有千万条,自有生路在脚下。”

    秀雨还要再问,雍王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院外,火把照亮着他满脸的冷峻。清逸轻叹了一句:“英雄末路不知返,常使儿女泪沾巾呵!”

    雍王跨进院落,见了清逸,倒有些意外,清逸并不介意,坦然的与他见礼:“草民清逸给雍王行礼,草民谢雍王不杀之恩。”

    雍王大度的一摆手算是回应,他盯住秀雨问:“可否找到出路?”

    秀雨摇摇头,转眼看着清逸,清逸并不理会,只对身边的白衣少女略为示意,白衣少女朝后院走去,轻声的招呼紫玫:“姑娘,请跟我来。”

    出了后院,便有一条隐径通往山外,白衣少女指着密密的森林告诉紫玫:“姑娘只认有杨树的方向走,切不可错认。”

    雍王不敢在此久留,即刻率队从后院上了山,秀雨有意留在后边,清逸眉宇间的忧怨搅动了她的情怀,她站下来小心的问她:“夫人,秀雨冒昧问一句,快活庄的那位庄主是你什么人?”

    清逸略一迟疑,幽幽的回答:“他是我丈夫。”

    “哦,”秀雨有些意外:“夫人怎么跟了这样的恶人,真是可惜!”

    “往事不堪回首,姑娘再莫多问,请上路吧。”

    秀雨欲行又止:“夫人,我看这荒野之地,实难久住,何不随我一同去废丘,秀雨定为夫人觅一个好住处,凭夫人的绝世剑术,可助雍王一臂之力呢。”

    清逸毫不动容,只是轻描淡写的推辞:“山野虽为清苦,却也安宁祥和,我一个有罪之人,绝不会管那世事纷争。清逸倒是为姑娘叹惜呀。”

    “世人皆解得一个争字,唯有姑娘是个糊涂人!”

    秀雨有些好奇,要问她一个缘由:“夫人请把话说明白些。”

    清逸对她深情注目:“姑娘何等聪慧,竟不解一个争字,天意若此,姑娘自多保重!”

    秀雨还要再问,清逸已回转身再不理她,白衣少女对她报以妩媚的一笑,算是送行。

    “这夫人真是个怪人。”秀雨十分惋惜,依依不舍的爬上了山路。

    好畤县令率二千人坚守城池,死也不降,汉王大怒,命令从四面发起强攻,一连两天竟没有成功,汉王恨得长须颤抖:“区区两千人,竟然敢与我数万大军抗衡,本王定要将这好畤城踏为平地!”

    樊哙、范目、纪信、灌婴等诸将再次请战,汉王令范目、纪信率巴人賨人从东门发起强攻,樊哙从西门佯攻,务要攻破城池。

    范目与纪信赤膊持木盾,各领千余人轮番攻城,城上守军倾全力防守,樊哙身披重甲,领一千侍卫精兵从西门发起攻击,樊哙率先爬城,不顾矢石,吼声如雷,士卒个个奋勇争先,城上矢石如雨,连着冲了两次都被矢石打了下来,樊哙干脆弃了重甲,赤裸上身,手执大刀,又飞身扑上了云梯,灌婴领一千侍卫精兵前来助战,强弓硬弩一齐往城头发射,樊哙趁势扑上了城墙,此时,东门外的范目、纪信也先一步爬上了城头,占领了东门,守军溃散,樊哙得以站稳了脚跟,挥舞手中的大刀一路追杀,正遇县令、县承被范目追赶到此,樊哙大刀一挥,两颗人头飞出一丈多远。其余的士兵四处奔逃,樊哙一阵追杀,又有十一颗人头落地,二十个被范目堵住退路的士兵只好跪地投降。

    樊哙杀得性起,挥刀欲劈投降的士兵,范目急忙拦住:“将军不可,徒手之人,岂可大开杀戒!”

    樊哙哈哈大笑,转怒为喜:“这些家伙太可恶!要不是范将军提醒,少不得还要取他二十颗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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