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大汉先锋》（上）

发布时间：2012-11-29 作者： 敬健

女刺客

    甜麦被巴力关了起来，身为巫姑，数次私通賨人，又私放逃犯，这个处罚不会轻的。巴力关押甜麦，还有着另外一种企图，他对她又爱又恨，甜麦在他眼前存在，早已令他神魂颠倒，他认为她是他所见过的最完美的女人，他一想得到她。他分明从甜麦的眼神里品出了对他的蔑视。可他又从没有在任何时候流露过这种情绪，他知道甜麦的脾性，她绝不会答应的。对付女人，巴力的信条是用征服来占有。但在甜麦面前，他收敛了许多，他在等待时机，现在甜麦私放逃犯，犯了族规，他认为这是神赐福给他，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至族规定下的禁忌，他会修改，他是君长，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当天晚土，他就向甜麦提出了纳她为妾的要求，遭到了甜麦激烈的拒绝。巴力一怒之下，发了狠劲，今天晚上一定要叫甜麦成为他的女人，他不会再等待了甜麦以绝食来抗拒巴力的威胁，她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她把一柄短剑藏在枕下以防不测。上弦月刚挂上树梢，孤零零的冷窥着沉寂的黑夜。巴力迫不及待的动了。他把“迷魂烟”从窗户吹进了甜麦的房问，看若甜麦昏迷在床上，他闪进房内，抱住她的身子，总管的喊声和蓬蓬的拍门声却使巴力的努力功亏一篑。“妈的，什么急事？有老爷的事急吗？”巴力七窍生烟的真想扑出去掐死总管。

    “甜麦娘说您不见她，她就撞死在虎头堡。”总管不知好歹的又补了一句。巴力泄了气，先把这些龟儿王八打发走再说。他下了床，穿着衣裤，虎步生风的离开了甜麦的房间，他对门外守着的家奴把眼一瞪：“好好看住她，出了半点差错，我拧下你们的脑袋。”

    郑氏族人被挡在了虎头堡外边。甜麦的娘被带至笫一级的房闸里，巴力端坐在豹皮垫上，威严的逼视着进来的女人。甜麦的娘虽已近不惑之年，仍然存留着令男人热眼的丰韵。巴力一双小眼在她的身上巡视，难怪甜麦这个小妖精叫男人掉魂，她的娘也是朵风流花呢！

    “巴老爷，甜麦她是您的女儿，您不能伤害她！”

    巴力死死的盯住她：“你胡说！”

    “她确是您的女儿。”甜麦娘的话斩钉截铁：“巴老爷，还记得二十年前山神庙里被你凌辱的女人吗？”

    “你……？”巴力一愣，呆坐在垫子上。

    二十年前，为采摘那枝灵芝，死了两个人，巴力独自一人在林子里转迷了路，为了躲避突来的暴风雨，他跑进了一座山神庙。这座山神庙，其实只是一个在石窝上的草棚，里边供奉着山神的泥塑。他发现了草棚里的两个人。这就是甜麦的娘和她奄奄一息的外婆。甜麦的外爷是巴王身边的重臣，巴国灭亡，她外爷壮烈殉国，外婆带着她娘四处流浪，甜麦的娘当年正值花季，借着闪电的亮光，巴力发现了令他动心的鲜颜，还有她那微微发抖的柔满。面对含苞欲放的少女，巴力热血涌动，欲胆如天，不顾她的哀告，把她娘无力的拦阻摔在一边，狂暴的摘了她的花瓣，他甚至没有完全看清她的脸，只感到她是一朵正在绽放的鲜花，娇嫩鲜活。他在她的鲜活里恣意采摘，直到花瓣零落，从此再没有回头。甜麦的娘却怀上了他的孩子。郑知大爹收留了母女俩，甜麦的娘成亲还不到半年便生下甜麦。养父去世那年，在三台山昏暗的柴山上，甜麦的娘又一次被巴力强占，她从他狂乱的呼吸里，认出了他，在那个山神爷面前强采少女花瓣的男人。她不敢声张，为了甜麦，为了郑氏部落的名誉，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今天为了救女儿，她义无反顾的来到了虎头堡。

     甜麦的娘从怀里摸出一枚银牌：“这是当年您扔给我的东西。”

     巴力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恶狠狠的虎视着她：“你要怎么样？”

    “我只要您放我的女儿回家。”

    “好，我可以放了她，但她还得在这里呆几天。”巴力重新坐回到垫子上：“我警告你，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包括甜麦，不然……”他狠狠的把手中的一只茶盅捏得粉碎。

    巴力告诉甜麦，他要把渝凤送给司马县令作妾，他要甜麦去劝说渝凤，她已经绝食一天了。做好这件事，甜麦便可以回家。

    在第十级的一间密室里，甜麦见到了渝凤。听了巴力的话，甜麦非常吃惊，渝凤怎么会被关在了虎头堡里？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急于弄清这件事，没有推辞，匆匆来到了渝凤的房间。

    见到甜麦，渝凤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甜麦，我告诉了范大哥，要他娶你，嫁给他吧，不然他会痛苦一生。渝凤的真诚和善良，使甜麦大感意外，也使她非常痛悔，一切的怨恨全都烟消云散，此时，面对渝凤，她突然感到深刻的羞愧，感到无地自容。她拉住渝凤的手，倾诉了无限的痛悔：“渝凤姐姐，我不好，我太自私，太浅薄，我配不上范大哥，您才是他莫正的王妃，你应该回到他的身边。”

    “不，我是一个低贱的女人，我已经得到了太多的幸福，我知足了。甜麦，你知道没有爱的滋味吗？我不能再骗自己了，听我的话，嫁给范大哥，用你们的爱消除巴人与賨人的仇恨。”

    “渝凤姐姐，范大哥会爱您的，我去告诉他，我要亲自送您回去，我立刻去找巴力，要他放了您。”

    “傻妹妹，谢谢你的好意，这一切都无法改变，我是巴力的女儿，我的血管里流着他的血。”

    “渝凤姐姐，您不知道，他要把您送给司马县令作妾。他叫我来劝说您。”

    “我是他女儿，我宁死也不会答应的……” 渝凤惊骇得倒在了床上。

    甜麦安慰着渝凤：“渝凤姐姐，您先别急，我马上去拽巴力，您千万要保重，等我回来！”

    巴力的回答，使甜麦既失望又愤怒，巴力已给司马县令送了信，司马县令要亲自来迎娶渝凤，今天下午即将到达虎头堡。甜麦想着各种办法来救渝凤，又一次次在心里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思来想去，甜麦只好向巴力摊了牌：“渝凤姐姐是你的女儿，巴老爷总不能把自己的女儿送给人家作妾吧！”

    巴力先是一愣，继而爆出一串大笑，心里骂：妈的，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下子出两个女儿来。

    巴力根本不相信甜麦所讲的故事。

    “老爷，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可渝凤姐姐确实是你的女儿，她的妈妈已被你害死，现在你又要害你的女儿，你这样做，神会惩罚你的！”

    “好了，用不着你来教训我！”巴力止住了甜麦的愤怒：〃我警告你，不要管这件事，即使渝凤是我的女儿又怎么样？为她的父亲效力也是应该的嘛，她能攀上县令大人是她的福份，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你，你真无耻！你会遭到报应的！”甜麦转身冲了出去。

    巴力阴沉着脸，把总管召进了他的房问。
 
    司马威的队伍下午准时到达了虎头堡。对于巴力的邀请，他很乐意，做了几年县太爷，他还从没有到过巴蛮子的山寨，这次一定要尽兴玩一玩，再说还有那蛮子献上的美人在等着他。司马威心里甜滋滋的，他像新郎一样盼望快点见到这位山野美人。

    巴力在隘口外边以隆重的仪式迎接司马威。司马威坐在巴力房间的豹皮垫了上，他带来的两个婢女站在身边，他把玩着巴力送给他的这颗夜明珠，这是巴力从沈媛身上得来的，这是一颗莫正的南国明珠。巴力这次又动了大手笔。司马威没有看送给他其余的东西，也没有听巴力请求派官兵到金银台缉拿逃犯的禀报，他对这些不感兴趣。逃犯的事就让蛮子们自己去争斗吧，到时他自会出面收拾局面。他止住巴力：“巴老爷，逃犯的事，本官委你全权办理，办得好与坏，本官概不追究。”这阆中垦境方圆千里，崇山峻岭，道路险阻，山高皇帝远，县令的话就是王法巴力不失时机的挑明了他与渝凤的父女关系。司马威把巴力着实夸奖了一番，下令赏他丝绸十匹，战马十匹。

    “小人深谢大人厚爱，一定效犬马之劳！”巴力跪了下来，诚惶诚恐的谢赏。

    “好了，巴老爷，你先出去，本官有话要问如媚夫人。”
 
    巴力刚出房间，如媚从外边飘了进来，他一头扑进司马威的怀里，软软的秦腔格外甜脆：“老爷，您把奴婢扔在蛮子这里，奴婢真是想死您了！”

    司马威抚摸着如媚，一双大手有了酸妒的力度：“哎呀，小妖精，几日不见，你倒越发鲜肥了。”       

    “老爷，奴婢心里想您嘛，您把奴婢带走吧！”如媚在司马威的怀里软化着他。

    司马威抚弄着如媚的长发：“我的小妖精，你还不能走，你要好好给我盯住这个蛮子头，他有什么事你随时来找我。”司马威转头招呼站在身旁的那个婢女站到前边来：“盈巧，见过你的主母。”

    盈巧也是典型的关中女子，她跪着对如媚行了见面礼，司马威满意的揽她人怀：“好好给我办差，老爷今后会重重的赏你们！”

    “老爷，奴婢永远是老爷的人。”司马威抱起如媚走进里屋，用脚把门踢上，把如媚扔到了那张宽大的床上。

    巴力侍立在门外，等了许久也没见如媚出来，酒宴早已准备停当，他想进去禀报，门外的侍卫冷冷的不让他入内，没有司马威的旨意，谁也不能进去。

    司马威终于容光焕发的走出了房间，他的身后跟着鲜艳的如媚和盈巧。如媚一把拉住巴力娇娇的嚷着：“哎呀老爷，县令大人对你这样器重，你可要对县令大人忠心哟。”如媚又回头对司马威甜甜的一笑：“司马大人，您说是不是？”司马威笑逐颜开的点头。巴力心里酸溜溜的不是味，口里唯唯应合，心里酸恨：“你这个骚狐猸，给老子带绿帽子，看老子今晚怎么收拾你！”

    巴力领着司马威参观他的城堡，司马威边看边吃惊：这个蛮子头真不简单，竟有如此庞杂的城堡，狡兔才三窟，他却拥有一座迷宫。紧接着，酒宴开始，山珍野味十分丰盛，七十二位巴人少男少女即席跳起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竹枝舞，歌声袅摇缠绵，一人唱，众人合，司马威兴高采烈，连喝了十余碗巴乡酒，有了些醉意，巴力拍拍手，一位巴女端来一小碗棕色的稠汁，双手献给司马威，巴力告诉他，这是巴人精酿的药醋，用三十余味药物取用县城东边花果山下的松华泉水酿成，此醋久存不腐，防病健身，又一位巴女捧出一个小碗献给司马威，里边也盛着红棕色的稠汁，这碗里的稠汁是桑椹汁，桑椹有保肝护肝的滋补作用。与巴人酿的药醋勾兑饮用，不但解酒毒，还保护肝肾。巴力将桑椹汁调人药醋里，恭敬的献给司马威，司马威接过一饮而尽，果觉神清气爽，不由得开怀大笑。酒宴还未散，司马威就急迫的进了渝凤的房间。
 
    渝凤端坐在床沿上，她根本就没有动巴力叫人送来的丝绸衣裙，仍然穿着她的红衣黑裤。脸上既没有抹“坠林粉”，也没有梳头。司马威一见到渝凤就呆住了，他几十年阅尽人间春色，还从未看见过如此清丽又如此玉润的女人，他被她纯粹的韵味迷住了。司马威欣喜万分，如此尤物，却在深山，太可惜了。司马威心神摇荡，先已乱了方寸：“野美人，老爷今夜定要死在你身上！”正要搂抱渝凤，渝凤早有准备，她拔下头上的银簪，一头乌发便披散开来，她拿着银簪对着司马威毫无威慑的比划：“你别过来。”

    司马威呵呵欢笑：“野美人，你这样更可爱，”他毫不介意，轻松的就将渝凤手里的银簪拿掉了，渝凤和他交上了手，他更觉得有趣，一来二往，逗着渝凤玩，没几个回合，他便将渝凤一把抱起来，刺激的笑着要往床上放，渝凤极力扭动，她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力不能支。司马威一把扯碎她的红衣与束胸，她丰满玉挺的风景顷刻激活了司马威的欲望，他正欲品尝这饱满的景致，猛然惊觉背后有一股冷风袭来，他是行伍出身，反应十分敏锐，身子也很灵活，他知道他受到了袭击，便丢下渝凤，一个侧滚，就在倒地时向后踢出了一个旋腿，他用了十成的力，这一脚要是踢中了袭击者，非死不可。

    蒙面的袭击者正是甜麦，她要铤而走险救出渝凤，从暗道里进了房间，乘司马威不备，差点一剑刺中他，谁知这个司马县令的功夫如此高超，甜麦绝不是他的对手。她躲过他致命的一脚，挺剑又刺，司马威一一化解她的攻势，几个回合以后，司马威瞅个空档，一脚踢掉甜麦手中的剑，并扯掉了甜麦的蒙面布。司马威又是一惊，袭击他的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个比床上那个女人更叫他热眼不忘，这个女人他只看了一眼，便终生难忘。司马威稍一分神，甜麦朝他飞出一枚毒镖，司马威侧身一闪让过，毒镖打在了墙上发出一声脆响，渝凤向他扑来，司马威一掌击中渝凤，鲜血从她口里喷了出来。司马威往后跳了一步，甜麦骂了一句：“淫贼！”挥拳又扑向司马威，司马威步步紧逼，把甜麦逼到了门边，他改变了主意，要活捉这个女人，这么绝色的佳人又有如此的身手杀了太可惜，一定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甜麦只有招架的功夫，被司马威捉住了手腕，司马威得意的笑起来：“小美人，累了吧，你该歇会了，老爷我来抱你……”甜麦怎么也挣不掉他铁钳样的手腕。渝凤从昏迷中醒来，一把抓起地上的柳叶剑，用尽全部的力气，向司马威掷去，剑锋插进了司马威的背后，他一掌推开甜麦，甜麦被他击伤左膀，跌坐在地上，司马威转过身来，看着渝凤低吼一句：“贱人，你敢杀我……”话未说完扑通一声就倒了下去。

    甜麦扑到了渝凤的身边抱起她：“姐姐，快跟我走。”

    “不行，我走不了啦，甜麦妹妹，快去找范大哥，千万记住我的话……”

    甜麦见渝凤已咽了气，她悲痛欲绝，放下渝凤，拔出司马威背部的剑，恨不得把他剁成碎片，正要动手，门外传来跑动的声音和大声的喊叫，她不敢久留，只好匆匆钻人了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