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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大汉先锋》(上)

发布时间:2012-11-29 作者: 敬健


 

葬 礼


    渝凤葬的头大夜里,天空下起了小雨。清晨,灵山峰上五彩池的上空出现了一弯鲜艳的彩虹。人们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神祠的土坪上,土坪上360人敲响了360面长柄兽皮鼓,数千人手持弓弦,叩弦而歌,几位乐手打击着“虎钮淳于”,合着节拍围着土坪跳跃呜咽,扣节而舞,巫师引领着人们跳跃哭号:

    “渝凤王妃哟,您快回来呵!

    您的美丽哟,照亮山寨呵!

    渝凤王妃哟,您快回来呵,

    您的恩德哟,照亮了山寨呵!

    渝凤王妃哟,您快回来呵,

    您的灵秀哟,照亮了山寨呵!

    渝凤王妃哟,您快回来呵,

    您的智慧哟,照亮了山寨呵!

    回来吧!我们的女神呵!

    回来吧!莫把恶鬼领回来!

    回来吧!把福气带回来呵,

    把好运气带回来呵!”

    哀号之声不绝于耳,叩人心弦,这是賨人为死者举行葬礼的“耀歌”,渝凤的棺材停放在土坪中间,周围立着十六位玄衣束发,头插白花的少女,她们的一只手放在棉木上,这叫扶棺。棺木是一段蔄木杉,里面被挖空作为棺室。这种杉木木质细密坚硬,不易腐烂,賨人丧葬都用此木作棺木。渝凤安祥的睡在棺木里,她的丝绸衣裙的周围,依次摆放陪葬品,有陶器、铜器、刀剑、矛、剑鞘、青铜龙爬柱、铜镜、铜罐、铁器、果核、橙、柚、种子、铜盒、木梳,还有发髻金银珠玉。三天前,渝凤的尸体被存放在一问石室内,这问石室是专门可来人殡的。石室千燥阴凉,尸体存在里边十余天不会腐烂。待尸体的水份蒸发后,再移至棺木下葬。

    范目的大木楼的门槛外,立起了一根高高的木杆,上边垂挂着一幅长长的白布,这是出丧的标志,又叫“招魂幡”,人们围着渝凤的棺木,口里唱着祈福的歌辞,在众人的簇拥下,棺木被移至崖边,哀兮之声愈发悲切。巫祝手里的(P68)鞞鼓愈摇愈快。人们的跳跃也愈来愈快,哀号声悲天动地。

    范目得到消息,才知道渝凤的下落,他与巴力据理力争,巴力不肯交还渝凤的遗体,花月拿出那枚银牌告诉巴力,如不交还大人遗体,就将渝凤的身世公诸于世。巴力权衡再三,只好不情愿的交还了渝凤的遗体。范目抱着渝凤,一字一句的话刺得巴力的心直哆嗦:“巴老爷,记住,渝凤是你的女儿,你却害死了她,这账我一定要和你算清!”

    祈福仪式完毕,人们准备起棺将渝凤下葬。甜麦突然跑进了场内,一身素白衣裤,束着发髻,白色小花哀哀插在辫梢。她扑到渝凤的棺木上,放声大哭:“渝凤姐姐,都是我害了您啊!神啊,惩罚我吧……”

    场上一片静默,人们的眼里迸出仇恨的火苗。

    “甜麦姐姐,您来干什么?”花月急忙跑上前来,扶住甜麦:“快离开这里,这里不是您来的地方。”

    “把她带走!”范目的心里很复杂,很痛苦,这个时候,他不想着见甜麦,家臣走上前来不冷不热的拉开甜麦:“甜麦巫姑,冲撞亡灵,神会降罪的,快走吧!”

    “我就是要神来惩罚我,降罪与我!让我和渝凤姐姐一块去!”

    罗汉从人群里冲出来人声喊:“甜麦,你冷静点,快离开这里,不要冲了亡灵!”

    还不等罗汉冲到身边,甜麦已挣脱了花月,一头撞在了渝凤的棺木上,顿时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范目的心里不是个滋味,其实这时候他的心已经麻木了。他呆呆的看着倒在棺木旁的甜麦,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花月叫来几位婢女,把甜麦抬到她的房间治伤。罗汉跟了过来,被花月挡在了门外。

    葬礼继续进行,渝凤的棺木被吊放在那个她曾经放走甜麦的山洞里,涧口被石块砌起来,洞外燃放着薰香。人们在崖顶上跪下来再次为渝凤祈福,祝她的灵魂安息。

    甜麦发起了高烧,口里喊着渝凤的名宇,花月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范目让巫祝给她服了药汤,直到第二天她的高烧消退。在她昏迷的时候,范目也一直守着她。

    在花月的精心照料下,甜麦脱离了生命危险。她和花月说了许多话,甜麦仍然为自己对渝凤的伤害而难受。花月极力安慰着她,让她和范大哥好好谈谈,甜麦止住了她,其实她很想与范目倾心一谈,吐露她的苦痛,但她又怕见他,怕面对他。花月劝范目来见甜麦,给她一些安慰,范目坚决不同意。此时此刻,他无法单独面对甜麦,那样他会更痛苦,更难堪。一对深爱的恋人就这样在这微妙的关系里相互苦苦煎熬。

    司马潭深夜领着官兵来到了金银台。这位不速之客的光临,使范目和花月颇感意外。这几天,巴力倒没有什么举动,可这个司马潭突然夜闯金银台,不知是吉是凶。

    范目按司马潭的意思给官兵安排饭菜,并派人送到了寨外的军帐,司马潭下令,不准骚扰夷人,没有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寨。如此反常的现象,反而使范目心里忐忑不安,这位将军究意玩的什么把戏?

    司马潭坚持要到范目的大木楼上,范目只好把他们一行三人带到了楼上的客室内。刚一坐下,司马潭便不客气的开了口:“范邑侯,你的那位兄弟呢,让他也来这里吧!”

    “他?他怎么会在我这里呢?”范目不知他的来意,干脆一口回绝了他的要求。

    “范邑侯,你不用和我兜圈子。”司马潭见范目警惕的神色,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他一定在你这里,本将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他见一个人。”

    范目打量着随行的两个人,见这二人生得眉清目秀,特别是这个高挑的年轻人,更是白里透红,十分的清秀,不象是巴人,也不象賨人。范目心里想,纪信是司马潭放掉的,不会又来抓他吧,看来他并没有恶意,他告诉他纪信已经离开了金银台。

    司马潭有些失望,他迟疑了一下,神色庄重的对范目表达了来意:“深夜来访,请予见谅,本将军带了一个人来,想让范邑侯认识认识,今后还要在山寨里讨扰呢!”他以目示意,坐在他身边的年轻人从条案边站起来,解下头顶上拴束的发带,脱掉身上的衣衫,露出里边的女儿装,一位细腰长身的姑娘仪态万方的站在众人的面前。

    “湘玉妹妹,原来是你!”范目心里如释重负。

    “范大哥,终于见到您啦!我哥真走啦?”湘玉也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范目点点头表示回答。司马潭也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他扶着湘玉重新坐回他身边,小心的开了口:“范邑侯,本将军有一事相托,请不要推辞。”

    “只要范目办得到,绝不推诿。”

    “好,邑侯痛快,那就长话短说,湘玉姑娘恐怕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不知方便与否?”

    范目松了一口气:“这有何难,这是好事。”特别是花月,更是高兴得急着问范目:“大哥,有什么妨碍吗?”

    “山寨的门永远为尊贵的客人敞开,賨人的清酒,只敬给高贵的客人,范目满心欢迎将军和湘玉妹妹的光临,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司马潭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少见的感激之颜。他担心的问湘玉:“你能住得惯吗?”

    “这儿比什么地方都好,我能住得惯。”湘玉像一只出了笼子快活的小鸟。

    “还有一件事烦告邑侯,这件事一定要高度保密,原因本将不便细说,这事至关重要!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本将拜托啦!”

    “将军请放心,我会安排下去的。”

    “湘玉托身在此,纯属本将私事。邑侯要记住,本将身为朝廷武将,深沐皇恩,王命不敢违。邑侯要小心,千万别犯什么事,那时本将不能因私废公偏袒邑侯,本将这里先行告罪了。”

    “请将军放心,范目绝不与将军为难。”

    司马潭又一次露出了少有的笑容。

    夜里,湘玉伏在司马潭的怀里幸福的啜泣。司马潭拥着湘玉,第一次坦然的面对皎洁的月光,敞开着心扉,从容度过了销魂蚀骨的最甜蜜的一个夜晚。

    范目默默坐在甜麦的床边,两个人无言的凝视,甜麦清亮的凤眼里溢满了湿湿的悔痛。

    “甜麦,渝凤的身世是你告诉她的吗?”范目终于打破了沉默。

    “是我,我好痛悔!”

    “你这样做,不等于害死她吗?”

    “是我,是我害死了她!我好卑鄙!”甜麦痛心的人哭。

    花月跑进来抱住甜麦,脸色全是对范目的嗔怪:“范大哥,甜麦姐姐够难受的了,您不能再伤她的心。”

    甜麦哭得更厉害,范目一咬牙,默默离开了房间。

    当天夜里,甜麦偷偷离开了金银台,范目闻讯在松林桠追上了她。山风飒飒,月影稀疏,两个人的心也随着吹拂的山风颤动。

    “甜麦,你的伤还没好,为什么要走?”甜麦扑进他怀里,一边哭一边用手捶着他的身体。

    “甜麦,渝凤死了,我很难过,请你原谅我的无礼。”
  
    “我要为渝凤姐姐报仇!”甜麦哭喊着一路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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