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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大汉先锋》(下)

发布时间:2018-04-26 作者: 敬健


 

情 困
 

 
    范目、纪信、巴柔三人刚进入大帐,甜麦便扑到范目身上,一双小手在他肿痛的脸颊上痛惜的抚摸,分离的痛苦与重逢的喜悦从她的指尖向他传递。花月也不管不顾的拉住纪信问长问短,巴柔呆在一旁,心里翻腾着甜甜酸酸的滋味,汉王的诘问既失态又急迫:“范将军,绿云呢?我的绿云在哪里?她为何没有回来?告诉本王,雍王把绿云怎么样了?”
 
    范目小心的回答:“汉王别急,绿云王妃她没事,她只是被雍王留在了废丘。”
 
    “这个章邯太可恶!他为何不放过绿云?”
 
    “她是汉王妃,我们说不动雍王,他坚持不放人。”
 
    汉王的语气十分不满,全没了往日的亲切:“范将军,本王问你,你们也是汉臣,章邯为何放你们回来?”
 
    范目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这件事一两句句话说不清楚,但是我们绝没做对不起汉王的事。”
 
    汉王紧逼不放:“是说不清楚还是另有隐情?本王倒要弄个明白。”
 
    巴柔委屈的叫起来:“汉王,您难道不相信我们?”
 
    “本王相信你们,可事实是你们三人都逃离了废丘,只留下了绿云一人,本王如何相信你们?”
 
    “汉王,我们确实努了力,没有救出绿云王妃,我们也很难过,可您不能怀疑我们呀!”纪信的声音也很激动。
 
    汉王的鹰眼扫视着范目三个人:“有人告你们勾结章邯,将绿云充作替身,可有此事?”
 
    巴柔又叫了起来:“真是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汉王,这肯定是巴力这个小人的陷害,您千万别信他的鬼话!”
 
    “废丘城戒备森严,你们三个人出入如履平地,没有章邯的许可,你们能活着回来吗?”
 
    巴柔的神态很是激奋:“汉王,我们知道您为了绿云姐姐的安危着急,可您也不能事非不分,胡乱怀疑人呵!”她叫上花月,一同掀开了范目和纪信的衣衫,露出浑身累累的伤痕,巴柔指着两个人身上的伤痕痛心的疾呼:“汉王请看,有这样勾结雍王的吗?”
 
    大帐里的人都被范目和纪信身上的伤痕所震骇,流露出钦敬的神色。
 
    巴力在一旁叫了起来:“汉王,这伤是他们的苦肉计,范目见我领女儿逃出了废丘城,一心想得到我的女儿,又跟着追回了汉营,他怕汉王您怀疑,故意搞了苦肉计。汉王您说得很对,没有章邯的命令,别说他们三个人,就是三十人也出不了废丘城,而我呢,因为有甜麦在我身边,范目怕伤着了她,向章邯求情,章邯才不得不放我出了城,这一点,汉王可以问我的女儿。”
 
    “巴力,你太卑鄙!”甜麦气得浑身发抖。
 
    汉王转问范目:“你们如何出得废丘城?”
 
    “是雍王同意我们离开的。”范目不想多做解释,这件事越解释越说不清楚,于是干脆实话实说。
 
    “汉王,我还有一个力证。”巴力不让范目有思考的余地,又抛出一句令人吃惊的话来:“汉王您想,废丘一座孤城,为何久攻不下,全是范目有意而为。如今废丘城内粮草已尽,人心浮动,只要引灵积渠水灌城,废丘旦夕可破,范目精明过人,又善于用兵,难道如此明了的兵机还看不出来?若不是有意网开一面,章邯还能苟颜残喘到今日吗?”
 
    汉王的眉头一皱,又问范目:“范将军,你驻攻北门,引水灌城一事你可曾踏察过?”
 
    “禀汉王,此计范目知道。”范目的回答十分平静。
 
    汉王的声音有了怒意:“知道为何不早实施?”
 
    “汉王,不能引水灌城!”范目仍然十分镇定。
 
    “大胆!难道你真是有意而为吗?”
 
    “汉王息怒,请听范目一言,废丘虽是一座敌城,可城内尚有万余百姓,引水灌城,会有无数无辜的生命葬身水中,我实在不忍心下这个命令,请汉王明鉴范目的一片苦心。”
 
    “好你个范目,竟敢隐瞒军情,殆误战机。”由于震怒,汉王的长须随语音飘了起来。
 
    纪信见汉王震怒,昂然进言:“汉王,我们是大汉的部队,是王者之师,正义之师,怎能步项王后尘,水淹孤城殃及无辜呢?范大哥之举完全是为了维护汉王您的英名仁义啊!”
 
    “腐儒之见,纪将军,不用多说。”汉王打断了纪信的话。
 
    巴柔气坏了,不顾一切的与汉王论理:“汉王,您被情所困,感情用事,您不信跟随您出生入死的臣子,您不顾我们对您的赤胆忠心,反而轻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人之言,这不是我们的汉王所为,这不是那个令人敬仰仁爱宽厚的汉王,这不是那个豁达大度,从谏如流的汉王!您这样的对待范大哥,实在是不公平!我们不服!实在不服啊!”
 
    汉王一时呆坐在座位上,这时,张良与萧何匆匆进入大帐,他们接到傅宽派人送去的消息,火速赶来,张良见汉王一副怒意愠色,疾步来到他的身边,附耳低言:“汉王,今日之事实在来得蹊跷,不要妄下决断,更不可随意责罚范将军等人,容子房来查明其中缘由如何?”
 
    汉王正下不了合阶,这件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弄得他一头雾水,但心里的疑问仍然未消,他略一沉思,同意了张良的提议,不失威仪的下达命令:“今日之事本王还要好好想一想,范将军、纪将军、巴柔将军今天暂留中军营帐,不得自回本营。罗将军和紫玫姑娘暂行留中军管束,巴力也不能离开中军大营,其余的人各归职守。”
 
    巴力欲拉走甜麦,甜麦愤怒的甩开他,站到范目的身边,巴力向汉王请求:“汉王,甜麦是我的女儿,她又患病,应当由我来看护她。”
 
    “巴力,我宁愿死,也不要你来管我!”甜麦的态度十分坚决。
 
    汉王没有吭声,他心里不愿意此时让甜麦和范目在一起。
 
    “汉王,甜麦姐姐受了很多的苦难,让我来照顾她吧。”花月扶住了甜麦。
 
    汉王点点头同意了花月的请求。
 
    巴力一心要置范目于死地,他又怕留在此地突生变故,他决意铤而走险,行刺汉王,嫁祸范目,依他的功力,此事必成。他取出随身带的一把匕首仔细察看,这把匕首是他从范目的身上捜来的,匕首上镶着银饰,配有范目家族的图语标记。当夜丑时,巴力溜下床,他早已将外边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营帐外没有卫兵,只有几个游动哨不时从门前经过。巴力扯烂被单蒙住脸,溜出门外,此时正是六月初时,夜里星光全无,周围一片漆黑,巴力运起轻功,悄无声息的潜来汉王的大帐,汉王的大帐外守卫着四名侍卫,另有两队游动哨来回巡逻,巴力蹲在暗处,轻轻的往旁边丢出一枚小石子,大帐外的侍卫听到响声,警惕的相互询问,其中两人持矛往丢石子的方向走去,巴力闪出暗处,手里的飞镖射中一名侍卫,另一名侍卫看见同伴无声的倒下,正要去拉他,脖子已被巴力的匕首割断。巴力重新隐入暗处,等另两名侍卫回来又将他们杀死,这一切快如疾风,干净利落,巴力在门口侧耳谛听,屋里除了熟睡的鼾声,没有其它的声音,他闪身进入帐内,却有些慌神,原来大帐内分为内外两间,外间睡着四个人,里边才是汉王的卧室,巴力事前没有想到这一点,呆了片刻,心里想,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凝神运气,轻如鸿毛的向内室摸去,刚到内室门口,脚被一根极细的绳索一绊,室内铜铃骤响,巴力大惊,正欲扑进内室,四把长剑已围住了他,傅宽、靲歙厉声命令:“点灯、鸣锣,捉拿刺客!”
 
    巴力见傅宽等人剑术高超,不敢久战,他施出追魂剑法的绝招,以柔克刚,逼退众人,飞出帐外,却被赶来的几百名禁卫军围住,周昌喝令击杀巴力,傅宽、靲歙也飞出帐外,截住巴力,巴力大逞雄威,连杀数十人,却被靲歙一剑划掉了脸上的蒙布,众人一声惊呼,巴力运气高旋,掠出人圈,众人紧追不舍,军营里人喊马叫,乱成一团,巴力趁机隐入暗处,用飞镖射杀一位骑兵,跃上战马,飞驶到营门,纵身飞上营门,又掠出营外,飞速逃走。
 
    范目、纪信、巴柔三人被巨大的喧闹声吵醒,问明情況,三个人大吃一惊,来不及多说,对傅宽招呼一声,立即追出营门,范目认为巴力此时绝不会逃回巴地,他定会顺着渭河逃出关中投奔项王,于是领着纪信、巴柔朝渭河沿岸追寻,追了十余里路,在一处杂草丛生,树木茂密的河滩里果然发现了巴力的踪迹,他急于渡过渭河逃跑,被范目三人截住,三只火把映着三把柳叶剑怒视着巴力,巴力冷笑着咆哮:“来得好,我还怕你们不来呢?”他举剑猛刺范目,河滩上顿时卷起一片仇恨的杀气,巴力的追魂剑狂飞暴翻,剑花忽软忽硬,忽高忽低,又若远若近,如毒蛇的毒信,紧紧绕着范目三人,范目、纪信的龙吟剑法横空出世,电闪雷鸣,凝神挟威,巴柔的要离剑法弱柳扶风,柔旋软卷,鬼神莫测。河滩上的恶斗惊心动魂。
 
    在平时,依范目三人的身手功力,联手对付巴力,早已将他杀掉,今天,范目三人都身受重伤,体力功力大不如平时,战了一个时辰,巴力却愈战愈狠,范目三人只有守势。此时,黑地里亮起一片白昼,樊哙、傅宽领一千骑兵赶到,密不透风的光环锁闭了巴力的逃路。
 
    巴力一声狂吼,一只毒镖击中纪信右臂,纪信跳出圈外跌倒在地上,河滩上格杀的三个人身上都带了几处剑伤,巴力一剑刺中巴柔的左腿,巴柔也倒了下去,范目欲救巴柔,又被巴力刺中左肩胛,范目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连连后退几步,巴力逼近举剑就刺,甜麦凌空飞来,横剑扫开了巴力的这一剑。
 
    花月伴着甜麦,两个人有说不完的话,听了花月的讲诉,甜麦才知道她被巴力囚禁在废丘的这段日子里,发生了这么多令她又喜又悲的事情,人们都以为她死了,连范大哥也相信她死了,他娶了巴柔妹妹,他和她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她成了他名符其实的王妃,她们的婚礼一定非常甜蜜温馨,没有她的影子,没有了她的气息,他拥有了巴柔妹妹,甜麦真正的死了,甜麦的心在失望的煎熬里疼痛,无论花月怎样抚慰,她都麻木不仁,巴力刺杀汉王的喧闹声同样惊动了她们两个人,甜麦霍然跑出营帐,她要去找巴力算帐,此时,她恨死了巴力,是他毁了她的一切,花月向傅宽要了两匹马,她和甜麦随着骑兵追到了河滩。
 
    花月见纪信中了毒镖,滚下马鞍,飞到他的身边,急切的呼唤比他还疼痛,花月取出随身带着的解毒药丸喂到纪信嘴里,又用嘴吮吸他伤处的毒血,纪信往外推她:“花月,这有毒,你不要命啦!”花月执着的趴在他的肩上,一口口吮吸他伤处的毒血吐在地上,她的呼吸有些急促:“纪大哥,只要您没事,我就是死了也不悔。”
 
    纪信的手不由自主的扶住她颤抖的身子,花月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里分外甜媚,她轻轻挣开他的拥抱,为他包扎伤口,又为巴柔包扎伤口,她流着泪安慰巴柔:“姐姐,您忍着点,你吉人天相,很快会好的。”
 
    巴力本可以一剑刺死范目,没想到半路杀出甜麦,他气急败坏的叫她闪开,甜麦手中的剑锋浸透了痛苦与仇恨:“巴力,我告诉你,范大哥是我的亲人,是我的生命,是我的灵魂,你敢伤害他,就先杀了我。”
 
    “甜麦,我是你爹,我才是你的亲人!快让开,让我杀了他,是他毁了爹的一切,爹和他不共戴天!”
 
    “巴力,你不是我爹,我从来就没有你这个爹!”
 
    “甜麦,你是我的骨肉,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就不心疼你爹?”
 
    “我是你的骨肉?难道世上有爹把自己的骨肉送给赃官作妾,将亲生的骨肉充作人质,将亲生骨肉囚禁于密室,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难道有爹会亲手毁掉他的亲骨肉一生的幸福吗?巴力,你不是人,你会遭到报应,神会惩罚你的!”
 
    巴力见他已被包围,失去了耐性,也失去了理智,他一双小眼血红的暴出凶光:“甜麦,再不让开,我先杀了你!”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绝不让你伤害范大哥!”
 
    巴力凶牙咬响,捉剑直刺甜麦,这一剑巴力用了十成的力,他已没了人性,他只想杀死他仇恨的人,谁挡了他的道他就杀谁,甜麦要是被刺中,定会洞穿胸膛。巴力的剑锋刚触及到甜麦的皮肤,巴柔的柳叶剑已刺进了他的后背,她这一剑凝聚了全部的仇恨,有千钧之力,一剑就穿透了巴力的前胸,巴力刺杀甜麦的剑突然僵住了,他的脚如同被钉在地上一步也不能动,他想转过头,看清杀他的人,身子却艰难的微动了一下,再也转不了身,他突然长声狂暤,手里的剑再次刺向甜麦,范目、纪信、花月的三把柳叶剑同时扎穿了他的身体,他伴着喷溅的鲜血,轰然倒地。
 
    甜麦昏绝在范目怀里,范目焦急的痛唤,声声揪扯着巴柔苦涩的感受,她的心里再次涌出了抑制不住的酸楚。
 
    巴人賨人的营区里特别安静,人们不敢大声说话,大步走路,他们都为几位首领的伤势担心。纪信躺在营帐里,花月寸步不离的守护着他。范目在巴柔的房间里察看了她腿上的伤,扶着她的手安慰她:“柔妹,安心养伤,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你呢,你身上的伤那么多,那么重,你千万要注意。”
 
    “我没事,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巴柔深情的看着范目,她等待着他熟悉的亲吻,可这一次她却失望了,范目并没有象往常那样吻她,她轻轻的抽出被他扶住的手,幽幽的推他:“你走吧,到甜麦姐姐身边去,此刻她最需要你!”
 
    她的手告诉他,她在负气,他按住她的手不安的问:“柔妹,你怎么啦?你在生我的气?”
 
    “没有,没有,”巴柔仍往外推她:“去吧,我没事,没有你在身边甜麦姐姐会发疯的。”
 
    “柔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是这样,甜麦她太苦了,我……”范目试图向她解释他的苦衷。
 
    “范大哥,别说了,快走吧,再不走,我不理你了。”
 
    范目只好离开了房间,临出门,他不放心的回头叮嘱她:“柔妹,好好养伤,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我不用你管,你走吧。”巴柔的眼泪流了出来,她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骂自己自私,骂自己小气,她在心里问自己:当初不是你自己要救甜麦回来的吗?你不是很同情她吗?你不是为她的苦难和不幸感动吗?为什么她回来了,你反而吃醋?你不想让她一起分享范大哥的爱。想来想去,仍没有结果,她想忍住眼泪,可泪水仍然不争气的往下流,沾连着披散在枕上的秀发,浸湿了绣枕。
 
    甜麦喝了巫祝熬煮的安神药汤睡着了,范目坐到她的身边,充满怜惜爱恋的目光吮着她的身体,他见她微闭的凤眼仍然噙满了泪花,忍不住俯下身来,用嘴唇轻轻的吻吸她的泪眼,甜麦被他的气息唤醒,她张开小嘴,用双手拥住他的头,不顾一切的把她的想念回应给他,她和他再次索取那失去的时光,直到她喘不过气来,她推开他,赶他走:“范大哥,你走吧,回到巴柔妹妹身边去,陪伴她,她是你的王妃。”
 
    “阿妹,为什么赶我走?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
 
    “我知道,我全知道,范大哥,你去吧,我不怨你,巴柔妹妹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你去吧,她很爱你。”
 
    “甜麦!我的阿妹,你不要用刀子刺我的伤口好不好?你再赶我,我的心都要碎了,我不离开你,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我要守着你,我要补偿你为我而受的苦难,阿妺,不要赶我走,我爱你,我爱你!”
 
    甜麦号啕大哭:“范大哥,谢谢你,你对我的爱,今生不能报答,来世吧。”
 
    范目抱住甜麦,甜麦哭着推他,由于过度的激动,甜麦又昏迷了。
 
    巫祝要范目离开,千万不要刺激她,范目独自一人站在暗夜里发呆,他望着夜幕上的流星叹息:“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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